“你?是你让给出去的。”凛笙怨道。
曲汇言一笑,“我以为是以水凑酒,哪里知道你们——”他眼睛一弯,“不过是什么也无所谓。这酒落在有良心的人手上,换些银钱或粮食也算是一笔造福的交易。若是落在没良心的人手上,嘴一馋,也给他个教训。”
复康州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日多谢曲阁主相助。”说着,又对着他的马车道,“多谢云宁公主。”
见马车里没有动静,复康州便对曲汇言拜辞准备上车。
“等一下!”
曲汇言说完,复康州和凛笙同时回过头去。
曲汇言凑到凛笙跟前,“那个——”凛笙一歪头,对他支支吾吾很是震惊。原来曲汇言也有说话吃力的时候,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燕堂主——”复康州在一旁提示道。丰沮祭台内,曲汇言为小莳受伤。君行阁内,曲汇言对小莳伤势担忧得不行,复康州早就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才提示了凛笙。
凛笙蹙了一下眉,向着曲汇言的马车望了一眼,丢了一句,“都广野。”说完,便上车了。
马车在颠簸的路上行驶,偶尔一阵剧烈的摇晃。云宁一个不小心扑在了曲汇言身上。曲汇言将她扶坐好问道,“可还好?”
云宁眼中噙着泪,深呼吸稳了稳情绪浅声道,“没事。”
“你也节哀。命中注定的事,你想不想面对都要面对。伤心过后还得振作起来。”
见云宁的眼泪噼啪落着,曲汇言将绢帕递给了她,长叹了一口气。
“身在帝王家,被多少人羡慕。所有人都尊你为高高在上的公主。你可以随便对别人发脾气。甚至你的一个细微动作,可以致别人于死地。可是谁知道,这深宫之内竟是一个囚笼。不仅困住你的人,还要困住你的思想,还有你的心和你的一举一动。”
云宁望着曲汇言,嘴唇轻轻颤抖,“你知道么,出宫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但没想到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为母亲不甘,又无能为力……”云宁眼睛通红望着曲汇言,在叙述中几次哽咽都让曲汇言跟着心颤。
云宁突然一声冷笑,“我现在是如愿了,可是另一个愿望也坍塌了。”她再次哽咽住,颤声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曲汇言将脸别到了一边,他是不想在云宁伤口上撒盐的。可是爱情不是同情,伤不伤害对方不是你说了算的。
这世间最奇怪的情感就是爱情,偏偏只能容纳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阶段,也不允许你三心二意。在求而不得的爱中,人都是在自我伤害。
云宁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更肯定的答案,可是她并不甘心。她伸手扯住曲汇言的胳膊,“我既已出了牢笼,就会牢牢握住我想握住的。”
曲汇言把她的手退了下去,也是一声冷笑,他看着云宁的眼神变得坦然,“我与你一样,也是求而不得。所以,你应该最理解我的心情。你对我说的话,也是我想对她说的。其实你我都是一样的。不甘心对方对自己的无动于衷不只有爱这么简单,还有‘征服’的欲望。”
〰曲汇言抽回目光看向别处,“我知道,你表面的骄傲也是为了掩藏在深宫之中的步步为营。可是,你再苦,也不会比外面那些朝不保夕的人苦。你也体会不到普通家庭在瘟疫中的支离破碎。你也不会感受到我怜香楼里的女子为了生存不得不卖身的痛。”
“这一切就如他们也不会知道你的痛苦一样。每个人都要面对生存中给他带来的种种不甘与不如愿。就算你曾经可以呼风唤雨,想要什么都能唾手可得。可你还是争不过命运给你安排的轨道。”
“唉!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只能徒增自己的痛苦。”
“既然咱们俩一样,你为什么劝我放弃?”
曲汇言又望向云宁,“我劝不动我自己,只能劝你。我未必能有好的结果,但是你若放弃,没准会过得很好。你说得对,我窥不到九言真诀的秘法,是我放不下身段。就算你出了深宫,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也放不下自己的身段。所以,放弃你的求而不得才是真正走出了牢笼。”
云宁明知道他在曲解和狡辩,却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