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氏被是祖上为避祸,是为避难由鞠姓改过来的,始祖为汉哀帝尚书令鞠谭,因保护东平王刘云得罪天子,改姓逃难到西凉,后世又遭难,再改为曲姓,民间至今还有“鞠麴一家”“鞠曲一家”“死鞠活曲”之说。麴氏这些年定居凉州,羌人不时来扰,能发展到今实数不易,虽已为西平显族,也不过才三千部曲,这千人还是见麴义得皇甫嵩用,族中为他能在冀州扎根,临行前派给的。
昨日大战初起时,麴义都舍不得用这些部曲,让其等藏身元氏城中,直到张燕中计才让他们出来,可就这样,一战下来居然也损失近半。
剩下一半又在今日必胜之局下全军覆没,让麴义如何能不恼?如何能不恨?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这些恶贼临死还要反扑,尽快将其杀光屠尽就是!
麴义下狠心要将眼前贼众屠尽为自家部曲报仇,见有人从突破口逃出,忙挥动令旗让诸君骑兵去斩杀。
冲出去的人等并没什么好下场,官兵剩余骑兵已追上去,一番砍杀,多半人又忙不迭逃回,也有的进退不得,勉强围在一起自保,除少数有坐骑的远遁,步卒没人能脱逃。
令旗传话只能表达大略,以麴义本意,追杀溃卒时骑兵应不急不缓,让奔逃贼众能看到活命希望,只拼死前逃,生不出抵抗之心,可这些郡县骑兵调教时间毕竟还短,只会放马急冲过去斩杀,让剩余山贼又醒悟过来逃回。
“蠢货!”
麴义狠狠骂了一句。
“蠢货!”
这时候,山贼降兵中庞双戟也狠狠骂了一句,与麴义不同,他骂的是自己。
田麻子不愿降,若不是看已走投无路,为求活命,庞双戟又何曾想降了?
论精明,田麻子这家伙拍马也比不上他庞双戟,可就他这样的精明人,怎么也想不到苦蝤与邓疙瘩会领精锐回来救人。
刚看到的时候,庞双戟还在心底嘲笑了一番,想着这点人马回救,也只是将他们自家搭进来,可看着看着,苦蝤与邓疙瘩居然在乱兵中屠掉两支官兵精锐,领残余山贼开始往后退,他顿时便懵了。
他们居然冲出去了?
自己呢?手里失了武器,被官兵刀盾手与弓手监视着,已驱离战场好远,竟绝了逃脱指望。
这时候,庞双戟都不知该为逃出的同伴们庆幸还是为自己悲哀好。
在重围中来回冲杀,邓季与苦蝤两部护着山贼步卒们缓慢后撤,顺路又将后面被骑兵包围的小团人马救出些来,这时候,田麻子与其他渠帅将领们已协商好,三千余残存山贼分为三部,配合邓疙瘩等轮番抵挡官兵。
麴义发狠,要将这数千山贼屠尽,官兵同样分为三部,如潮水般不停歇轮攻,咬得很紧,山贼们一路且战且退,可官兵有轻骑在,每次只要山贼掉头西向,便会重重顶住,不让他们逃入太行。
西面阻力大去不了,山贼们只得一路往南。
一路,官兵咬得太近时,邓季便与苦蝤上前冲杀一番,可麴义也会趁他们不备,调动轻骑往田麻子等后方山贼众中去拣便宜,两方只能勉强战平,这还是剩下的山贼只为活命,在做困兽之斗,官兵们却已获大捷,此时没几个真正拼死的,若不是军令在,大多都不愿再扑上来,麴义也无法逼迫太紧所致。
黎明前遭夜袭时,邓季与苦蝤部重甲骑们时间充裕一些,战马上多少带有点干粮,田麻子等则都是赤条条逃出,还能有武器的就算不错,可没丁点吃食,一路逃窜到黄昏,山贼们全都已是饥肠辘辘,邓季无法,只得引大众苦撑一阵,让人在后宰杀了缴获来的十余匹西凉战马,割肉给大众分食。
马肉在烹煮时会发出恶臭,古人认为有毒,马肝更是能毒杀人,很少有人会吃,只是这时也没人管得这些,没人得了斤余肉条,一个个将还血淋淋的生肉都往嘴里塞。
官兵大军压迫之下,便是食用这点生马肉,也得分为几部轮番进食。
这般艰难两日之后,山贼们直逃得人马困顿,疲倦不堪,却也穿过赵国,入魏郡武安县内,离涉侯国亦是不远,邓季对这方地理已是熟悉,想起西南不远就有入太行的一险要地势,顿时领大众拼死前赶。
官兵们仿佛也知晓他的打算,轻骑又突上前堵住,邓季此时已发狠,领山贼们全力冲突,冲杀好一会才终于突过去。
这是太行八陉之一的滏口陉,北有鼓山,南有神麇山,滏阳河发源地,是横切山地成的峡谷,宽百丈,长百五十丈,山岭高耸,地势险要,可据此而守,更重要的是,沿滏口陉往西几十里便是涉侯国,邓季可以召唤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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