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一个科级干部,五十二岁之前到不了副处,那就算完蛋了,但与此同时,这个正科不一定会马上二线,他只是没有培养前途了,识相一点的话,没准能实职正科到退休——科级干部这个级别,实在太低了,引不起太多的关注,有人背后支持,撑下去没问题。
所以说这个二五八线,一般是用来卡人的,各省也有地方上的土政策,就像天南提拔处级以下干部,也有三年两岗的红线,厅级更是五年两岗——但事实上,两年一提的底线,都有人冲得过去。
不管怎么说,二字头基本上就是受土政策影响,八字头才是国内官场广泛认可的——这又是所谓的“七上八下”,五十七岁可以上副省,五十八岁就不行了,老实地去二线吧。
省部级的提拔,大部分时候遵循这条线,但就是如此,有实力的人照样可以无视规矩。
不说别人,只说正厅干部田立平,就可以在通德市党委书记位子上干到退休,实在是他自己没兴趣干下去,想去省总工会,这就是副省了,而必须指出的是——他已经五十八岁。
田书记背靠黄家腰板硬,但是在全国,大多数时候,五十八岁这条线还是很厉害的。
五十五岁这条线,相对就差一点,不过凭良心说,五十五岁的县党委书记,以后想升副厅,基本也就是做梦了,了不得就是去了二线的副厅,或者说退休的时候混个副厅待遇。
五十二岁,那就更差一些了,就算上不去,也仅仅是上不去,不需要去二线——只要不挡了年轻干部的道儿就行。
不过级别越低,这竞争者越众,所以二字这条线,虽然卡的是正科上副处,但是很多地方的土政策里,延伸出了卡副处上正处,五十三岁的副县长想上县长,别人就要拿这个说事,你都过了二字线了,还要争正职,精力允许吗?年轻干部要不要培养了?
所以说这是卡人的条件,其运用之妙,存乎于心,无须解释太多。
霍国祥尴尬,也就尴尬在这里了,他今年五十二岁,虽说是气象局局长,但这气象局只是二级局,严格来说他只是副处——最多是正处高配,或者享受正处待遇。
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离开这个位子,那铁定一蹶不振了,哪怕明年他换了位置,以后说不定还能冲一下省局副局长,但是今年他铁定不能动,只要一动,没有绝对利好消息的话,带给别人的就是错误认识,后果极其严重。
陈太忠好歹也干了地下组织部长这么些年,虽然他并不知道在恒北的土政策里,究竟是如何对待二五八的,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无非就是卡着线儿做文章。
而霍国祥就在这条线上,低调一点少招惹人,也是正确的反应。
陈太忠甚至能理解,为什么那小关一听说几年后霍局长想吃娃娃鱼,就借故走人了,吃娃娃鱼不算什么事,关键的是霍局长这么一说,就是有意谈一谈这方面的事情,同时也体现出要在阳州干下去的决心。
这倒不是说小关有背叛霍局长的意图,实在是这个话题太敏感,想必气象局内部也有不少传言——财务虽然肯定是大局长的心腹,但是这话不是随便能听的。
话说到这里,小关为什么要点出高至诚的去向,也就不用再多说了。
陈区长沉思的时间很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北崇宾馆门口,于是他微微一笑,“霍局长有意推广预警系统的话,我愿意支持。”
他不会跟着对方的话题走,气象局的人事变动,跟北崇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正经是你如果合了我的意,没准我也会支持你。
3805章兄弟阋墙(下)
陈区长和霍局长进了包间,刚刚点完菜,门一响,林业局长邓伯松推门走了进来,“陈区长,我想跟您反应点事儿……呀,有客人?”
“坐,一起吃吧,”陈太忠摆一下手,他知道知道邓局长是一根筋儿的主,又好杯中这一口,也不是很在意,“不许多喝,下午可能还有雨……娃娃鱼的标牌搞好了没有?”
北崇要养殖娃娃鱼,肯定要严格区分正品和非正品,这个标识牌是很重要的一环,农业局既然负责推广了,这监督一项,最好是交给其他部门,正好林业局还想抢这个业务,陈区长就安排,林业局去搞这个防伪标牌吧。
这也是个长期的活儿,防伪标牌说是防伪,其实伪造也不难,关键还是给每条娃娃鱼建立档案——这些就扯得远了,总之,林业局接了这个活儿,目前在甄选方案和供货商。
“本来选好了两家,不过荀总说,香、港那边的防伪技术更高,”邓伯松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陈区长,“我正考虑,是不是要去那里考察一下。”
〱“荀德健那货说话,就没个谱儿,那边技术是高,但是真有人造假,去香、港查也是麻烦,”陈太忠听得哼一声,在大陆打假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在香、港打假,难度显然会更高,他并不看好这个建议,“你们想去考察,可以让荀德健出钱,这个钱区里不认……”
说到这里他顿一顿,犹豫一下之后又指出,“其实他本来就包销了,再介绍标牌制造,这里面会产生漏洞,也容易被人诟病,你要警惕这一点。”
“事情还没协商好,这不是您先问的吗?”邓伯松无奈地撇一撇嘴巴,“我来是想跟您汇报一下,昨天的大风雷电和冰雹,摧毁不少树苗,我们还想再采购一部分。”
“霍局长,听到了吧?”陈太忠听得就笑,然后他冲邓局长介绍一下,“这就是市气象局的霍国祥霍局长,霍局长,这是我们区林业局的邓局长。”
“你们气象局把王媛媛打了,还敢来人?”邓伯松斜眼看霍局长,一脸的不服气,要不说这当兵出身的干部,姓子就是直。
“又不是我让打的,”霍国祥看他一眼,待理不待理地回答,这种装傻充愣的主儿,他见得多了,根本不会被轻易吓到——他是来跟陈太忠谈的,有陈太忠担保,他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