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北都相比,能让我熟悉的,除了相同的语言,相似的词汇,也只有这些人的脸上浓浓的傲气,和略显急迫的脚步了。”
方菲对着吸管,吸一口果汁,“即使脸上的神态,在细微之处也和北都的人们不一样,我觉得他们都有一种挥散不去的……”
她翻翻脑中的词汇库,“怎么说呢?因为不知道明天是好是坏,所以茫然、不安,所以竭力伸手,想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田落认真观察,细心体会,“就像被别人用枪指着后背,在高楼之间走钢丝。不对,这样有些谨慎,又显不出那种挣扎。
“应该说,像是绝望的溺水者,靠脚下的石块勉强露头,既不能得救,又不会立刻便死,所以双手在水面疯狂扒拉。”
陈夏眯了眯眼,“这就是资本对人比较高级的异化了,不会有初级那样直接的鲜血淋漓,也不会杀鸡取卵、涸泽而渔。
“它用无尽悲惨的底层做恐吓,用无限享乐的高层为诱惑,似乎剥削能力有限,其实胃口极大,不肯放过从下到上的每一个人。
“在它的眼中,榨干就扔的老套路太过浪费,还是这样生生世世、世世代代的循环,这样可以持续到末日的新招术,更加划算。”
陈夏叹了口气,“可惜。这种更加演化、隐蔽、恶毒的陷阱,能够看破的人太少。而即使看得透彻,又只有很少的人能挣脱出去。”
田落转头看她,“你还想说,挣脱出去的人里面,有勇气回来面对、有毅力与之斗争,想把大家救出来的,更是极少,对吧?”
陈夏故作惊讶,“田落啊,了不得,了不得,我想说的话,你居然能猜得到?”
田落很是无奈,“因为你每次都用这同一个套路。为什么就不肯学着无限膨胀的资本,在潜移默化上搞搞创新?”
陈夏耸耸肩,“招式再老也无所谓啊,只要打在人身上,力道可以透入心肝肺腑,便足够了。你说对不对?”
田落彻底服气,“对对对。我不仅要无奈地承认这一事实,还得感谢你经常的关心,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旁敲侧击,是吧?”
陈夏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呀是呀。”
田落沉默地盯了陈夏十几秒,然后无力地趴到桌上,看样子有段时间不想和她说话了。
方菲看得咯咯直乐,“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看过很多遍,但每次都能戳到我的笑点。”
田落看看方菲的笑脸,故意长叹一声,把自己的脸转向另一个方向,继续趴着。
方菲推推他,“哎呀呀,这就生气了?”
田落顺着方菲的力道动动,没有其他反应。
方菲朝陈夏挤挤眉眼,试探地把手放到田落掌心,立刻被他一把握住。看到田落这一由衷的反应,方菲和陈夏都不出声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