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达坦然相视,“我等兵不过五千,又无勇将,李渊兵数万、将数十,你我文弱之士,如何抗拒?”
裴世清盯着陈叔达看了许久,而后摇头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子聪,我等既食隋禄,问心无愧便好”,说罢便是转身离去。
陈叔达眼神莫名,看向远方,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晚间,高君雅率领数百骑带着杨子崇来了。
父子重逢,高冲有些激动,竟是上前便是一个拥抱,看得李世民等人大笑不止,高君雅也是有些发愣,轻轻拍了拍高冲肩膀。
“阿耶,你……你真乃良将也”,高冲想说你真牛逼又觉不妥,憋了半天,整出这么一句。
高君雅一怔,一巴掌拍在高冲头上,高冲忙是说道:“这是唐公原话”。
中军大帐,待得各自见礼落座,上了茶水,李渊直问道:“君雅着实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且来详细说说,文城郡如何攻下的,另外你的兵马现在何处?”
高君雅闻言从容说道:“末将生擒杨子崇攻下离石郡后,便挟杨子崇直奔吉昌城(文城郡治所),以杨子崇诈开吉昌城门,一举夺城,而后照此攻取乡宁等城。
听闻唐公大军已破临汾郡,料想下一步便是绛郡,恰好末将与绛郡通守陈叔达有旧,或可劝其归降,便命都尉杨毛驻守离石,我布置妥当后便快马来此汇合”。
听得高君雅如此说,虽是三言两语,但众人亦是敬佩不已,短短半月,连下两郡,这仅凭运气可是不行的,还需要把握时机、运用谋略。
李渊点点头,甚是赞赏,而后又是问道:“劝降陈叔达,君雅有几分把握?”。
实际上李渊很是好奇,高君雅与那南陈的陈叔达是如何有交情的,不仅李渊,其余诸将也很是好奇,包括高冲。
“开皇九年,杨广任平陈元帅,家叔昭玄公时任元帅府长史,而杨广攻破建康后,竟意欲屠戮南陈宗室,霸占陈后主后宫宠妃张丽华等人,被家叔竭力拦住。
我时年十七,随军征战,奉家叔命令,与家父一起去捉拿南陈宗室,名为捉拿实为保护,从而结识了与我同岁的陈叔达,陈叔达因此对我高家颇为感激,我二人自此亦是相交甚笃”。
高君雅饮下一杯茶水,一边回忆着一边讲述着,语气莫名有些低沉。
这时,旁边的陈演寿低声道:“高长史之父便是在那时殉难”。
李渊闻言下座叹道:“难为君雅了,且好生歇息,待明日再商议这劝降一事吧”。
待得众将散去,高冲去到高君雅营帐,竟是发现父亲坐在灯旁,静静地擦拭着那柄马槊。
高冲知道,这柄马槊是他从未见过面的祖父的遗物,也是父亲如今使用的兵器。
“阿耶,斯人已逝,生者如斯,莫要哀伤了”,高冲倒了一杯茶水递上去轻声道。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高君雅一怔,斟酌一下,“此话倒是颇有深意,出自何处?”
高冲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高君雅却是自顾自点头道:“倒是像与《论语》子罕篇中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有些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