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被撕开的时间帷幕在撕开的那一刹那便引起了影响范围内几乎所有妖族的注意。这时隔近千年再度出现的巨树几乎瞬间就引起了四散而逃的各路妖狐们的恐慌,一瞬间,仿佛见证天启般的妖狐们瞬间大面积产生要回到那个拥挤的山头的浪潮。
在哪个势力的领导之下活着有什么区别,对于这些与贵族相似的妖狐来说也许有别,但对于没有什么正经文化背景的族裔来说,是真的没什么区别。
讲故事的集体托儿所老保姆口里的所谓故事,也许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文化背景,但他们的文化背景是不一样的。
他们这里,不论什么王侯将相,都是从集体的托儿所里出来的。远古的妖神逝去之后尚未传够一代,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变化。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他们到现在也依旧是一盘散沙。
优秀且有足够族人信任的旧贵族联合起来的话也许可以说服部族里的妖狐们直面恐惧,展开对命运的反抗。但是,既然旧贵族后面无可避免地必须加上“们”,命运的齿轮就明确的要再次走上旧路。
那归来的狐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托给他遗志的那一批贵族们还没有从族人们的记忆中逝去,甚至可以说尸骨未寒的时候,命运又要在他的面前再次回到同样的地方。
他努力了。但他并没有赢下这一次他本来也赢不下的赌博。
巨树离这里的距离很远,但却极其显眼。巨树周围方圆百里早已寸草不生,那归来的奇迹对通天教主的反抗几乎就发生在他们眼前,发生在聚光灯之下。
珏已经竭尽全力了。他爬上高台,发表稳定军心的无用演说时,他已经竭尽全力。这仅仅只是装作保持自信都非常困难的演说,他光是站上高处,就已经是勇气的赞歌。只是很可惜,有些事情不是勇气能改变得了的。这毁灭日演说,不过是他已经竭尽全力,无愧于心,但却无尽空虚的最后的挣扎。
在他演说的时候,他父王完全在计划之外地在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时刻向通天教主拔刀相向,可不论他的勇气再怎么震撼人心,也最多只能让嘈杂几乎完全不听他演说的人群安静片刻,直到他彻底从战场上消失,直到天启再一次加剧。
他的父王活着回来了,那样子却分明与已经死过没有分别。他的勇气让这里的众多妖狐没有一个对他落井下石,却也亲手拍下了死刑的印章。
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时间的囚笼再次开始发挥作用,外面短暂的片刻在这里的一片混乱之中再次大幅拉长。
他们也许不会死,但梦想已经终结了。
本来他对这里的一切并不甚在意,在意特权的一直就是他已经失踪的弟弟钰。他本不该如此空虚。但是即使失去梦想的不是他,他此刻却也在如梦初醒般的感觉中感受到了无尽空虚。
他此刻终于和他一直从头有意见到尾的父王感同身受。他远远的坐在石头上凝视着他的父王,这一刻,他终于彻底承认了父王这个称呼。
他仅仅只是单纯地体验失去,他父王可是确实破碎了梦想。他一点也不觉得他父王的空虚能比他弱一星半点。
他们的文化贫瘠到只有各种保姆整理的不知靠谱不靠谱的故事,但这种东西的后果他们却也不需要单独去学。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被彻底抹去,存在过就是存在过。影响也许会一时缩小,但不可能永远如同从未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