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锐气过强,不看情况总乐意以血还血的徒弟,从他刚收为徒弟到现在这么多年了,心境还是这样。
“徒儿啊……不论什么时候都硬换是最不可取的啊。牺牲品才该这么想问题,想要真的在这么多远远比自己强的人中间活下去,有时候总要舍弃一些东西的。就像是钱这种东西,平常生活过得好好的时候,它可以让你过得比别人好得多,但一旦到了什么饥荒的时候,粮食贵到人人买不起的时候,它就只是惹祸上身的煞星。有的人钱够多,早做好安排守得住,但并不是所有人的钱都多到可以安排守得住的。大多数时候,负隅顽抗只会白白赔上性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有的东西不是赚不赚可以衡量的啊。”
那徒弟对他师傅的说教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不再在那里来回走,慢慢地起身打算进屋。
如果人们是在正儿八经的社会当中竞争,那起码还算有一个松一点的巨大框架在用,有的有效措施因为犯法还算有点障碍,他也许可以不和他徒弟说这些。但是在刺客联盟这个无法无天的法外狂徒大环境下,他却不得不和他徒弟说他都不乐意说的东西。
他是人,虽然他可以对不认识的人刀剑相向,但他也有自己并不想让死的人。
即使他可以让冰冷的尸体重新爬起来,他也始终过不了那个坎,用不了最安全的脱身法。
人爱惜自己的生命,但不是每时每刻都爱惜自己的生命。这种特质其实挺普通的。
他的人就如他的特质一样普通,他早就接受了这一点。知己是他最大的优势,也是他最大的缺陷。
“你自己既然也清楚,那也不用我跟你扯那么多有的没的了吧。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怀璧其罪的意思吧。”
一个女声突然从屋子内部传来,走在门外的那徒弟突然一激灵,坐在屋里的那师傅也耳中瞬间被一个持续声音清场,回到现实。
那师傅稍稍愣了一下,随手回过神来,继续和他的徒弟补了一句:“会来痛打落水狗的人很多,没人知道同一时间会有多少人会在无规则状态下背刺。这也是很多时候不得不跑得丢盔弃甲的原因之一……这应该是最大的原因了吧。他们互相之间甚至都不是一伙的,即使再小心,最后甚至也不一定找得到一线生机……”
那师傅强装淡定的样子在那里装高人,他身后那个穿着完全不像刺客的那位听得眉毛一挑。
“我可不打算背刺你,你也不用趁这机会在这说这话。你应该知道你有的那个东西有多大的战略意义,只不过你之前指挥的人实在配不上如此战略意义的东西。我是来谈条件的,你也不用装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后手。直接说出来吧,我不想让问题复杂化。”
那师傅缓缓回过头来,眼前的这位宽袍大袖的不知身份女人看不出年龄,更看不出实力。这怎么看都不适合作战的一身装束,坐在他面前,简直是在侮辱他的身份。
但他可丝毫不敢小看面前这位。虽然他完全不认识面前这个鼎鼎大名的人物。
“他好歹也是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前进过,不论他现在是否落败,他对我而言都是值得尊敬的。我……”
“不用说那些乱七八糟的。”那来者打断他的话,“你不用怀疑我的身份。你浑身上下就只有怀璧之罪,我不想在这些地方浪费太多时间。直接一个条件,往后我们都不必再有交集。我不想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塞进体系里。你也不想多个你永远都摸不到的高度的敌人吧。这种东西,可不是你保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