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面色不动,静待下文。
程木槿继续道:“建陂塘是大事,我虽不会与他们争抢功劳,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别人怕是不会因我不争抢就放过我。我虽是县主,亦是侯府夫人,可就是因着这样才麻烦。”
驿亭中,程木槿的声音缓慢而轻柔。
“谁说永宁侯爷您就没有政敌了?”
郑修闻听到此处,不由长眉微扬,凤目中露出一丝笑意来。
他亦是轻声问道:“哦?不知东宁此话怎讲?”
程木槿轻轻一笑。
“侯爷智计过人,又岂会不知这里面的玄机?我和侯爷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到时候,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对付侯爷您。即便是弄不死我,给我使个绊子让皇上厌弃,下旨调离还是轻而易举的,而到那时候,再找些事情来牵连到侯爷身上,又岂不是轻而易举?即便是最后不能把侯爷如何,也是要消磨掉一些皇上对您的信任的。所谓温水煮青蛙便是如此了。”
这些朝堂心机着实深奥,程木槿没经历过,可她恰恰是和古墓古董打交道的,又看过许多史书传记,是以多有了解,又是以,郑修虽未言明,可她却是不由延伸着想到了,于是便有了这一番话语。
这些话于她而言,不过就是想到便说罢了,可听在郑修耳中,却又是极其欢喜的事情了。
待听到最后,郑修郑侯爷一双凤目里已是异彩连连了。
他深深看着程木槿,沉声道:“东宁不单聪慧过人,且更是胸中有丘壑,本侯甚是欢喜。”
本来这样的话是要让程木槿羞恼的,可是此次说来,却是和适才的语气完全不同,郑重许多。
程木槿便发不起脾气来了。
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当作所有物还是朋友同伴,她还是分得清的,这时候的郑侯爷已是和刚刚不同了。刚刚他只是把她当作他的妻子他要保护的人,可此时此刻,他却是把她当作了一个可以一同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的平等同伴了。
二者是不同的。
程木槿说不欢喜也是假的,毕竟,但凡是一个有自尊心的人,谁又会只想得到保护而不想得到平等的尊重呢?
只不过,他这样看着她,她还是觉得别扭的。
于是,木槿便对郑修又冷淡了半分,道,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还没有发生,他们且不必多想。且先说眼前,郑侯爷给她这些人的资料让她能知晓这些人的根底,她真的很感激。若不然,她便又要花时间去弄清楚这里面的纠葛关系,着实有些浪费时间了,还真是多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