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只觉那双眼睛又上下打量她两眼,随即便转身负手,在她面前来回踱步。
待踱得两圈后,就又停在她面前。
沉声问:“你可知朕宣你进宫所为何事?”
程木槿叠手福礼,回禀道:“回皇上,民女不知。”
“呵呵。”
武帝轻笑一声,道:“好一个不知。朕闻你曾居京城,彼时便与静之相识,此事可为真?”
静之?
应是郑侯爷的字吧。
程木槿躬身肃声回答:“回皇上的话,确有此事,民女当时在铁马桥巷卖烧饼,偶然识得侯爷。”
“哦?”
武帝轻声打一个疑问。
“只是相识吗?只是相识,那他为何偏要娶你为妻,即便是朕要把镇国公府上的爱女嫁与他为妻,他也是不愿,这又是为何?”
武帝的声音十分轻柔,还似有一丝隐隐的笑意。
程木槿却暗自警醒:来了。
她知晓这些事是瞒不过皇上去的,因此也早有准备。至于武帝到底有没有生气,她不知晓。她只知晓,自己若是一个应答不妥,那这时的不生气,也会立时就变成生气的了。
于是,她恭谨福礼回答:“回皇上的话,侯爷曾偶然救得民女一命,当时或许晓得了民女身世,颇觉有些许可怜处,便多了一些怜悯。后民女又经了一些曲折,与侯爷便又多了几面之缘,待得民女回归了祖籍居家种田讨生计,侯爷便也难免会有些许照拂。”
说到此处,程木槿便微微抬目,道:“皇上明察秋毫,这世间的事情没有能瞒得过皇上去的,民女只是一介布衣,如今在平州小李村过些闲适清淡日子,只一心想着能种出那新庄稼棉花来,好献与朝廷与皇上,其他一切并无所求,还请皇上明察。”
说罢,程木槿当即便叠手端直跪下,垂首等待武帝示下。
她只是一介民女,郑侯爷出于怜悯才照拂于她,她亦是安于乡村生活,并无奢望,这个都说清楚了,至于他为何偏要娶她为妻,她却是不能提了,提了能说明什么?说明郑侯爷对她情有独钟,非她不娶?
她好大的脸面!
且,还有个词语叫‘为尊者讳’,就是说不要提及位高的人不愿意听不愿意做的事,以免惹人不快,而现今,无论是皇上还是郑侯爷,于她而言都是尊者,而此事本又有些微妙,是以她还是不要提的好。
至于皇上这个尊者怎么想,她就无能为力了。左右此事郑侯爷已然和皇上提过了,她再怎么说怎么辩解都会被看成是狡辩,索性就只说该说的吧。对于郑侯爷来说,也大不了在皇帝处得了个单相思的名头,却不是私相授受,这样对他们两个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一切都说该说的事实,这是程木槿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她不是朝堂政客老狐狸,也只有这样的能力了。
她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