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在张正道的旁敲侧击下,高安方才吐露一些“真言”。
原来,自蔡京复相之后,虽是仍然打击异己,但是一改先前的做法,不再猛烈打压,而是选择了相对“宽容温和”的做法,以减少民愤与弹劾,稳固相位。
除了援引同党,剪除异己,蔡京更是整饬三公、三孤的官名。
政和二年九月,将三师三公改为三公三少,三公仍为太师、太傅、太保,三孤则改为少师、少傅、少保。
并改侍中为左辅,中书令为右弼,左右仆射为太宰、少宰,罢除尚书令。
蔡京以文臣极品的太师一职,总揽朝政。
为了继续引导官家赵佶奢侈享受,增造延福宫,修建宫殿道馆,穷奢极丽。
当然,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蔡京为此,继续改革盐钞法,改革茶法,收敛天下之财。
朝堂中的事情,离张正道较为遥远,听听就算过了。
直到高安吃的醉了,有些失言道:“相公大权在握,本意调梁相公知大名府,可惜有些操之过急,被郑居中等人进谗言,此事暂时被官家搁置了。”
郑居中乃是郑皇后的外兄,又是王珪的女婿,总领太乙宫使。
这王珪就是李清照的外公,素有“三旨相公”之称,先后在朝中任相十六载,虽是已死二十余年,但是门生故吏犹在。
作为政敌,权势同样不弱的郑居中,一直在暗中找寻机会,想置蔡京于死地。
张正道恍然大悟,难怪蔡京复相半年多了,这梁世杰还在知郓州,没有调去大名府任府尹。
张正道笑道:“我听说大名府知府邓洵武,也是蔡相公的人?”
这些事情,张正道曾在翠云楼,与索超吃酒时,听说过一些只言片语。
高安笑道:“那是自然。”
“邓洵武若非蔡相麾下之人,早就被赶出大名府了。”高安将怀中美人递过来的美酒,一饮而尽。
张正道笑了笑,转换话题问道:“高兄,今次到访清河县,有何公干?”
高安醉眼朦胧道:“无事便不能来?”
张正道笑道:“在下说错话,自罚一杯。”说完,便自饮了一杯。
高安将怀中美女推开,眯着眼睛道:“正道兄文采斐然,去年的两首词作,举世皆惊,足以流传后世。更有赵大家,不时为你扬名,那汴梁城中,不知有多少闺中少女,都想一览你的风采。”
张正道愣了一下,这都过去一年时间,想不到那两首诗词,余威犹在。
高安继续道:“正道兄怕是不知道吧,今年汴梁城的花魁之争,更是火热,李大家悬赏千金,只为求得一首好诗词。”
“不能一堵盛况,殊为可惜!”张正道叹了口气。
来大宋这么久,还从未亲眼看过传说中的花魁之争,更未亲眼看见过那艳名传天下,引得赵佶都为她争风吃醋的李师师。
张正道的心中,确实有些遗憾,再一想起同为花魁的赵元奴,不由得回味起了她那甚是灵活的香舌。
高安笑着道:“传闻正道兄与赵大家交情匪浅,莫非真的要作壁上观,不出手帮衬一二?”
张正道回过神来,苦笑道:“即便有心帮衬,这远隔千山万水,能奈之何?”
高安哈哈大笑,而后说道:“这有何难,我一会儿便要动身赶回东京城,距离元宵佳节,尚有一些时日,足够将正道兄的大作,转呈给赵大家。”
张正道摇头道:“还是算了,若是再帮赵大家,败了那李大家,不知道汴梁城中,有多少人会记恨于我。”
高安突然挥手将两个陪酒的女人,轰出房去,压低声音道:“帮赵大家,便是帮蔡相。”
张正道疑惑不解,问道:“何出此言?”
怎么赵元奴夺花魁,还和蔡京还扯上关系了?
高安笑而不语,又饮了一杯酒后,方才徐徐道:“近日,官家时常带着王黼微服私访,去往金钱巷李师师的家中过夜。”
赵佶近来在王黼的巧言献媚下,时常微服出宫,夜宿花魁李师师房中。
为了能寻欢作乐,竟然还在内庭专门设立行幸局,负责出行事宜,荒唐的是,行幸局的官员还帮助赵佶撒谎,如当日不上朝,就说宫中有宴饮,次日未归,就传旨称圣体染病。
贵为一国之君,流连于青楼妓馆之中,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赵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
但这件事,早已不是什么秘事,整个汴梁城的街头巷尾,皆在流传,朝廷大臣们,亦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敢过问罢了!
这丽春院,处在天高皇帝远的偏僻地方,因此,高安才敢肆无忌惮,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王黼与郑居中交好,蔡相则与郑居中不合。”高安将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说了出来。
张正道心中鄙夷,口中却道:“原来如此,若是能帮赵大家压一压李大家的风头,便是替蔡相出一口恶气,打压一下那王黼?”
高安笑道:“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