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矮汉便径自选了一处空位,坐了下来,整理自己的身上衣物,眼睛却是直往张正道这边瞟。
听见方才这黑矮汉与店伙计的对话,张正道便认出此人是谁,也是侧目上下打量着他,而后便站起身拱手道:“足下可是宋公明?”
那黑矮汉见这伙人里,竟有人是主动搭话,亦是起身还礼道:“小可便是宋江,官人高姓?”
张正道看着眼前这位山东呼保义,仗义及时雨,笑道:“在下张正道。”
宋江见他身边围着六个人,其中有四人生的是凶神恶煞,膀大腰圆,一看便像是绿林中人,只是眼生的紧,不由得起了心思,又道:“贱眼不识官人,少罪。”
“久闻宋押司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不想今日倒是在此处碰到,也是有缘,一起喝杯水酒如何?”张正道主动相邀。
这宋江见他邀请,便也有心打探这些人的底细,当下便客气道:“如此,宋江便叨扰诸位了。”
张正道伸手请宋江坐在身旁,为他介绍了武松和阮氏三雄等人。
宋江也是一一行礼致意。
张正道心中虽然对这黑厮加以提防,却仍是笑面如风,与他说些闲话。
宋江也是有心试探这些人的来路,以及到这郓城县是要做何营生,便也耐着性子,与张正道谈笑风生。
二人各怀心思,却又都不表露出来,当真是一团和气。
只是酒过半旬,阮氏三兄弟却是告罪回房歇了,武松亦是跟着回房去了。
这几人对着公门中人,无甚好感,若不是听说这宋江是个仗义疏财的好汉,陪着吃了几碗酒,换做旁人,早就离去了。
张正道便让王三官和张六,一同与众人先去歇了,自己则留下来继续与宋江吃酒聊闲。
宋江道:“原来大官人是清河县人士,倒是离本县不远。”
张正道笑道:“我弟兄几人,路过这郓城县,只做歇脚,别无他意,押司大可不必担忧。”
见张正道将他的心思说了出来,宋江却也不尴尬,只是回道:“小可身为县中押司,对这县里治安,也是责无旁贷,倒让大官人见笑了。”
张正道回道:“押司果然尽忠职守,在下佩服。”
宋江道:“此乃小可本份,不敢得官人称赞。”
张正道瞧着这黑厮,当真是打心眼里佩服,不愧是精通刀笔,吏道纯熟的县中押司,生的七孔玲珑心,再使上些仗义疏财的手段,驰名山东、河北,却是易如反掌。
山东呼保义,豪杰宋公明,在某些方面,倒也形容的贴切。
只是,就是这一颗只为大宋朝廷效忠的心,切不可让此人投身到绿林中,平白害了一些真好汉的性命。
当下,张正道又打起精神,陪着宋江闲聊一会儿,吃了些酒。
宋江见天色已晚,便唤来店伙计道:“今夜,大官人一行的用度费用,算在我这里,回头去衙门取。”
店伙计点头道:“押司放心则个,小人晓得。”
张正道见宋江主动买单,亦是没有谦让,而是起身拜谢。
宋江又与张正道客套两句之后,便拜别了他,离了酒楼,冒雪还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