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二者之间交手,都并不能诛杀对方,因此出手有所克制。
“不对,你只是害怕波及太广,毁掉人间……”
李造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而太清天道身笑了一声,说道:“时至如今,也瞒不过你们……本座的上清地脉身,便是这中州的龙脉,毁坏中州,有损龙脉运势,仅此而已。”
“龙脉……”
李造化面色微变,说道:“京城之中的‘国之重器’?”
太清天道身也不否认,含笑点头。
他侵占的昆仑少宗主的肉身。
而昆仑少宗主,正值鼎盛之年,气态昂然,身姿挺拔,乃是个英朗青年,所以此刻的千幻神君,剑眉星目,意气风发,全无垂暮腐朽之意。
他看向李造化,不免有些意气风发之状,笑道:“我知晓尔等谋划,想要借助大周王朝的‘国之重器’,来对付于我……却终究没能想到,所谓‘国之重器’,就是我!”
李造化神情凝重。
而云空山所在。
东岳府君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他稚嫩的面容上,满是复杂神情。
他似乎已经初步摆脱了人间香火愿力的纠缠,恢复了睿智的眼神,沉吟了许久,才叹了一声。
“本座其实想到了。”
“曾经怀疑过,他就是京城之中的大恐怖,也就是大周王朝所谓的‘国之重器’!”
“只是没有料到,这竟然是横贯中州的龙脉!”
“人间尘世的龙脉,天地生成,堪称神灵,但出身于尘世,本领有限,理应在人仙之上,却要在真仙之下。”
“按道理说,尘世间的龙脉,不可能强大到这等地步,”
“千幻神君坑害了宙光真龙,以其真身,埋葬中州,汇聚百万里地势,将这尊真龙之躯与龙脉相合了吗?”
东岳府君低声道:“难怪……当年的宙光真龙,尚未踏足仙王之境,凭借体魄,堪比仙王之身!但是如今……她单凭体魄,几乎可以抗衡全盛时期的太一天王!”
“原来是收尽了人间龙脉吗?”
“所以八千年前,一场天灾,大地动荡,死伤无数,哀鸿遍野!”
“其实是千幻神君将宙光真龙,埋在中州大地之下,所以掀开了整个中州,造成了滔天浩劫?”
东岳府君梳理了一番来龙去脉,终于明白了过往岁月之中许多不解的疑惑。
他这样想来,吐出口气,低语道:“那这样一来,还是本座失算了?”
此番前往京城的诸般筹谋,是他这位东岳府君,为李正景出谋划策。
而他失算了。
那么李正景就要死了。
即便李正景天纵奇才,是人世间旷古绝今的存在,但根本无法如今的中州龙脉!
这是人间龙脉,与天界真龙融合的产物!
“罢了,李正景有不灭之灵,待本座寻个机会,救他出来……下一世,就作为帝血神族的一员罢。”
东岳府君揉了揉眉宇,显得颇为苦恼,他这次倒是没有想过要害李正景。
但李正景确实受他所害。
“这种失算的错落之感,实在教本座感到恼怒。”
——
此时此刻。
皇陵之下,大地深处。
龙脉左眼所形成的火焰,显得极为炽烈。
而李正景的眼神之中,充满了骇然之色,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心绪完全不能安宁。
千幻神君!
她怎么能是千幻神君?
她怎么会是上清之身?
她的强大依然超出了当前的太清天道身!
李正景曾经考虑过,要借用国之重器,镇压上清之身。
但后来,他便放弃了。
因为他更加怀疑,国之重器或许就是上清之身。
毕竟八百年前,大周太祖皇帝举国之力,在京城抗衡千幻神君,也没能将之留下!
要么,国之重器,根本没有想象之中那样强大。
要么,这国之重器,就是上清之身,而八百年前那一战,所谓胜败,其实全在千幻神君的一念之间。
毕竟当初的千幻神君,可以让无定山的太上长老,获得债主机缘,扮作自身,假装与前任古月峰主同归于尽……何尝不能假装败于京城?
诸如此类,种种状况,李正景都早有预料,可他根本不曾想过……眼前的国之重器,千幻神君的上清之身,会强大到了这等地步!
这是自身完全无法匹敌的力量!
“一气化三清,而这三清之身,都不曾飞升,修至巅峰,本该是同样的尽头……”
李正景缓缓说道:“我作为玉清人道身,得获了部分机缘……但太清天道身,获得了更多‘逆仙’的道果,所以更加强大!”
“我本以为,上清之身获得的‘道果’必然是最少的,甚至没有‘道果’在身……准确地说,我的预料,也并没有差错。”
“只是错在于,没有想到,上清之身,不是人身,不是人间生灵,而是早在不知多少万年之前,就已经飞升的真龙。”
他看着眼前的火海,叹息说道:“府君失算了,我也失算了,今日便是陨落,也算是死得不冤……”
他这样说来,有些无奈之感。
按道理说,金色书页显示,他此来京城,顺畅大吉。
所以他直接撞在了“国之重器”的眼前!
却没有料到这国之重器,就是千幻神君……更是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那为何金色书页,依然显示大吉?
他怔了一下,心神一沉,看向运势那一栏。
但还未等他看得清晰,便听得眼前传来一声叹息。
“你可知晓,一气化三清,还有另外的说法?”
“……”
李正景还未看清金色书页的运势,心神被震了出来,只得凝神看去,与眼前的龙脉左眼对视。
在这一刻,他心中的绝望与茫然,消退了许多。
因为他在这片“火海”的目光之中,没有察觉到杀机。
但是他看见了“温和”、“亲近”、以及“赞赏”的意味。
“善、恶、本我。”
上清龙脉身叹息道:“在我此身之中,蕴藏着千幻神君的最后一点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