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也确实视金钱如粪土。
因此惠日此时的注意力便是唐天子所说的七月这个时间。
半年后……有何事?
此时的李世民与裴世清一起转入后殿,沿着回廊一边漫步一边聊刚才见闻。
裴世清本以为陛下会怒斥倭国狼子野心不改本性,没想到首先听到的是一叹:
“难怪后辈调侃小国朝贡乃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更有商贾不法假称使者。”
倭国所献上的那些方物扔到长安的东西市上,除了金银玉石之外,余者恐怕会被商贾当破烂扔掉。
金砂玉石之类,李世民粗略估计其值至多三十万余钱,唐朝若是同样以财物回赠,那自然会远超这个数字以显华夏物力。
但这种行为对两国的邦交真的有好处吗?大唐天子怒斥此举只会肥了邦国勋贵的蠹虫,并不会让彼国小民知大唐之声威。
而且先贤曾有言,临河而羡鱼,不如归家织网。
倭国慕的乃是王化,乃是夏言,而非中原之金财。
因此,热心肠的李世民决心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倭国之事,便需世清按照事先之商议,亲自督办了。”李世民交代道。
对此裴世清昂首挺胸义不容辞:
“必不负陛下所托也!”
于是倭使回转驿署的次日,杜如晦便与裴世清联袂敲响了倭使所居的院门。
等到见面后,两人也分别讲清了彼此的来意。
“杜公要与我商谈倭国之事?”
惠日和尚只觉得受宠若惊,但随即便是连连推辞:
“我身入沙门,不属倭国,若谈此事,我可做杜公与犬上使者之间的转译。”
杜如晦笑了,气定神闲道:
“吾欲与法师所谈的,乃是倭国弘佛之事,与俗物无关也。”
惠日和尚曾在长安居住了十几年通晓汉语,因此也听出了眼前这位大官的言外之意。
仅仅犹豫了一瞬,心中便是一片火热,但看着旁边一脸好奇等待翻译的御田锹,心中还是有些踌躇:
“那犬上使者……”
闻言裴世清站了出来道:
“吾乃前隋出使倭国之主官,如今大唐鸿胪寺鸿胪丞裴世清,欲与贵使相谈倭唐友好诸事。”
于是犬上御田锹顿时瞪大了眼睛,因为裴世清这段话他听得明明白白,这位大唐的官员竟懂倭语,且此前出使过倭国!
等等,前隋出使倭国的使者,那不就可能是额田部家主的生父……
惠日眼见这鸿胪寺官员懂倭国土言,而且与犬上使者商谈也算是名正言顺,因此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比了个请的手势:
“杜公,这边尚有一静室,不如移驾此处畅谈佛理。”
御田锹压下了心中暂时的震惊,有点狐疑道:
“惠日药师这是?”
“哦,杜公喜研佛法,如今闻听惠日法师修习新罗佛宗,与我华夏不相同,故来请教。”
闻言御田锹也没起疑,毕竟这帮和尚在倭国时也经常说中国天子对佛都礼让三分,达官贵人无不通晓佛法,此时所见不过是昔日僧人所说的又一次验证罢了。
于是当下两人也寻了个静室,要为中倭两国之友好细细商谈。
只不过直至黄昏时分御田锹方才心事重重的送走了裴世清,等回来之后便看到了惠日和尚跪坐在屋内。
“药师与那大官谈的佛法深浅如何?”
闻言惠日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双眼中有着一股难以察觉的野心之火,嘴角缓缓提了起来:
“唐朝不愧是上国,其官皆通佛法,我亦略有不及也。”
“使者所谈又如何?”
御田锹想起来裴世清的种种许诺,这些许诺当中有房屋有土地有突厥奴甚至还有大唐的官位,何其丰厚!
而且这些许诺的对象皆是他,而非天皇!
于是御田锹心中也有了决断,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所谈甚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