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无法被彻底杀死，可她要是出了纰漏，则是十死无生。</P>
“如果粗心大意，就算一次不死，也不能保证次次都能逃生。”</P>
她说到这里，顿了片刻，又继续道：</P>
“将来我办案的时间还很多，需要你们同行的时候也不少，只靠运气是活不长久的。”</P>
范无救抓了抓脑袋，但范必死听出她话中言外之意，眼睛一亮，却没有吭声。</P>
“……”</P>
郑河古怪的看了赵福生一眼，觉得她真是个怪人。</P>
几人进了孙府之中，便将古建生留在孙府之外。</P>
他不想进孙府。</P>
可赵福生一走后，这偌大的府门前静寂得有些诡异。</P>
兴许是先前红门鬼影给他打下了恐惧烙印，他想起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去推门，兴许指印就留在了门上——</P>
当日孙府出事后，他也是前往孙家查看过现场的令使。</P>
仿佛昔日重现，满地都是血腥。</P>
浓重的味道辣得他眼睛生疼，他也不知从何处生出力量，蹬地而起，大喊了一声：</P>
“大人们，等等我——”</P>
他害怕孙府，可他更害怕此时被丢下落单。</P>
恐惧催生力气。</P>
先前还吓得腿软的古建生此时跑得飞快，冲进府中，甚至挤开郑河，亦步亦趋的跟在了赵福生的身侧。</P>
“……”</P>
郑河拳头捏了又捏，如果不是赵福生在，他真想‘梆梆’给古建生两拳。</P>
众人进了府中。</P>
府里一片狼藉，残留着当日鬼案发生后的惨迹。</P>
大部分相对较完整的尸体已经被收敛，孙家的财富也被搜刮一空，徒留满地沾血的仓促足印及一些被刮花的绫罗缎布散落在地。</P>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一个豪门旺族便死伤殆尽。</P>
但好在赵福生看到了郑河提到的摆尸的门板。</P>
与她预想的一样，这些摆尸的门板都是成对的出现，上面原本摆的尸体已经被人挪走，但残留的褐黑色血痕却显示出当日鬼案的惨烈。</P>
“被卸下的门板几乎都是成对出现，单侧的门则完好无损。”</P>
——这也符合赵氏夫妇双双现身的特征。</P>
将孙府的情况大概看完，已经没有再继续留下的意义。</P>
天色已经不早了，赵福生转身往外行去：</P>
“走，回镇魔司。”</P>
此地的血腥味儿过了半个月都没散。</P>
当初的孙府越大、越豪华，此时人死之后就显得越发空旷瘮人。</P>
几人跟在她身后闲逛了半晌，早就已经浑身不对劲儿，听到她说返回，几人都不由长松了口气。</P>
“大人不再看了吗？”</P>
郑河假惺惺的问了一句。</P>
“本来我心里也有数，只是以防万一，多方确定，不用再多看了。”赵福生说道。</P>
她利用时空金铃的特性，已经在大门上找到了厉鬼的留影，确定了鬼物身份，且从门上指印找到厉鬼在寻找人类时的法则。</P>
剩下的就要交给郑河，让他去查探孙府及一干受害者们与空云寺之间有没有关联。</P>
一旦证实，这桩鬼案几乎就破解三成了。</P>
“今夜我要好好休息，明日准备，争取明天晚上就将这桩鬼案了结！”</P>
她好大口气！</P>
郑河被她的话钉在原地。</P>
范必死二人虽说也对赵福生的话感到不可思议，但她前几次办鬼案都异常漂亮，且范氏兄弟还知道他逃脱过鬼马车的抓捕，对她的实力有一定的信心。</P>
因此赵福生的话虽说夸张，但二范倒也没有出声，而是默默跟在她身后。</P>
一行人出了孙府上了马车，古建生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随即不停的嗅自己的衣裳，总觉得自己满身血腥气。</P>
几人坐定之后，郑河笑着道：</P>
“赵大人远道而来，晚上我让人在县内望春楼摆上几桌酒席——”</P>
他挤出笑意：</P>
“前些日子正好县中来了一队戏班，带来了几出新鲜的好戏，都是帝京如今流行的。这戏班中有一个花旦，年纪不大，但嗓子很好，我特意留在宝知县中，正巧大人来此，不如今夜一起去听听。”</P>
“小百灵？”正抖着衣裳的古建生听到这里，眼睛一亮，问了一声。</P>
郑河可不理他，倒是范无救听到‘小百灵’的字样，倒是十分意外：</P>
“是红泉社的班子？”</P>
范无救虽说也只是一个令使，可他毕竟是万安县的人，郑河给了他两分面子，淡淡的应了一句：</P>
“嗯。”</P>
“竟真是红泉社的班子。”</P>
范无救有些兴奋的转头：</P>
“哥，五年前，红泉社也去过一趟帝京呢，当时启明哥带我们去过，你记得不？”</P>
“记得。”</P>
提起过往，少年老成的范必死也罕见的露出一丝笑意。</P>
只是两兄弟很快想起赵启明已死去。</P>
物是人非，当年的那些美好回忆如今再度想起时，只是徒增伤悲。</P>
范必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眼里的光芒迅速褪去，又变成平日深沉不苟言笑的样子。</P>
“福生，红泉社很有名的，他们的班主早年也是武生出身，很是有本事，五年前，社里养了个花旦叫百灵，嗓子很好，这小百灵——”</P>
他说到这里，转头去看郑河。</P>
郑河听到他喊‘福生’，这会儿才知道赵福生的本名。</P>
但他意外的是一个令使这样冒犯，赵福生竟然没有大发雷霆要他的命，真是怪事。</P>
不过人家万安县的事，他也说不准，见范无救转头看自己，他虽没有兴致理睬一个令使，但看在赵福生的面子上，仍勉强应道：</P>
“是百灵的徒弟。”</P>
范无救一听这话，有些兴奋，又跟赵福生道：</P>
“福生，一起去吧。”</P>
赵福生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兄弟。</P>
一个少年老成，一个性格跳脱。</P>
这两人心狠手辣，她一直对他们防备有加，可这会儿赵福生见范无救想去玩耍，突然才意识到这两人年纪还小，不过才十八岁而已。</P>
她笑了笑，说道：</P>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P>
鬼案没有办好之前，她对这些不感兴趣。</P>
“去耍两个时辰，回来找我，我有事吩咐你们。”</P>
说完，她又对郑河道：</P>
“今晚的接风洗尘宴，他们替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