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斌冷笑一声,看向龙椅上的永兴帝,道:“陛下,请治秦相如欺君之罪!自古以来,各种灾情,不论是旱灾还是水涝,亦或是蝗灾,都是我大纪祛除不掉的痼疾,年前那几场大雪百年难得一遇,城外居民住所倒的倒,塌的塌,被压坏的房屋都不止一万间,更何况是死亡的百姓人数?”
“秦相如谎报死亡人数,乃欺君之罪!”
王士斌说的有理有据,底下群臣开始出现骚乱,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对啊,怎会才死一万多一点的人?”
“往年数场大灾,死亡百姓占受灾百姓的六成以上,没有例外。怎的这回才一万多人,连半成都不到?”
“就真的硬骗呗!”
这些话听进耳朵里,秦相如只觉莫大的讽刺。
他胸中燃起一堆怒火,几乎快要把他淹没。
秦相如大踏步上前,沉声道: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谎报!”
永兴帝正欲说话,但又被人抢先,职业喷子王士斌伸出手道:
“证据呢?”
“何来证据?”
“没有证据,陛下凭什么相信你?朝廷诸公又凭什么信你?”
“凭什么不相信我?死的百姓多或少,对王御史有什么好处?现在死的少一点,王御史竟然这般不满意?难道非要死绝,王御史才满意吗?”
秦相如反将一军。
王士斌怒道:“秦相如,你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真是笑话。”
论起嘴上的功夫,秦相如丝毫不逊色出身都察院的御史王士斌,他秦相如可是户部尚书,管着全国的钱粮,每年都有无数机构向他要钱,年底更甚,秦相如没点本事,还真应付不来。
二人也算是棋逢对手!
秦相如道:“回禀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君。若陛下不信,尽可派遣亲近的人出城查看,问一问那些百姓,无论是受灾最严重的青山县也好,其他地方也罢,都可以去走一走看一看,看臣是否都堵的住几十万张嘴?”
“一万多百姓丢掉性命,臣已然痛心疾首,因为臣本可以做到让这个数字变的更小,死的人数更少,臣有罪!”
说完,秦相如“噗通”一声跪下,叩首。
〵永兴帝皱紧眉头,看着秦相如如此跪地叩首,地板被磕的砰砰直响,这胖子来真的?
永兴帝又看了看其他的官员。
那些官员有的嘴角微微上扬,似在高兴。死了这么多百姓他们就这么高兴?还是秦相如犯了欺君之罪,事后要被追责问罪,他们感到高兴?
有的官员则是微微蹙眉,抿紧嘴唇,“怀疑”两个字恨不得刻在脑门上,也是,才死了一万多人,太少了,他们不相信秦相如说的话,他们在怀疑秦相如。
还有的则是在小声交谈,具体交谈些什么,永兴帝听不清楚也不知道,但大概猜出他们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那几种可能……大戏终于开始,有好戏看喽。秦相如欺君会被治什么罪?奸相陈朝会不会被牵连?亦或者他们在想,自己在城外的财产到底损失多少?
呵呵。
这就是大纪的朝臣,是朕的臣子啊!
竟无一人真正关心城外雪灾,竟无一人真正关心城外那些受灾的百姓?
仿佛在他们眼里,雪灾根本就不存在,他们在乎的只有眼前的东西。党争?狗咬狗?权柄?利益?
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