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父亲还健在,那他在哪里?”
“根据卦象显示,他从水中落难,又从水中除灾,命里有水,北方属水,夫人所言不差,令尊一定是在北方。”
芷馨想:哼,我阿母说在洛阳,他就说在北方,真是随口胡诌。不过她对算姻缘的那一卦却是坚信不疑的。
刘氏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我丈夫果然在洛阳?那能不能找到他?”
诸葛先生明确地说:“当然能了,卦象显示呢吗,大吉大利。不过你们要去寻找的话,必须是在三月间,我给你选个吉日——三月初四日,去的时候最好一个人去,不能三个人一起去,因为卦辞中说,‘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
刘氏刚才还看这个人不顺眼,现在却对他满是好感,千恩万谢,并且立即拿出两百卦钱奉上。诸葛先生喜笑颜开,临走还不忘嘱咐:“记住,要等到三月初四,而且不能三个人同去。”
自从听了诸葛先生的话,刘氏的心病从此越来越严重。以前她在不受外界刺激的情况下是不会乱说她丈夫在洛阳或荆州的,可是自从听了诸葛先生的话,她就认定韩宁一定是在洛阳无疑了,整天盘算着如何去洛阳找韩宁。
芷馨不忍看到母亲每天饮食少进,郁郁寡欢的样子,就劝道:“阿母,你不要听那个术士瞎说,我阿翁要是真在洛阳,那么这都已经一年半了,他怎么不回来一次,哪怕寄封书信也好啊。”
刘氏不高兴:“他被人救起,肯定是寄人篱下,寄人篱下的人都有苦衷,他有他的难处,你懂什么。你要是真想你阿母病好了,就去洛阳找回你的父亲。”
芷馨无奈道:“阿母,洛阳这么远,我一个女孩子,弟弟还小,怎么去啊?”
“诶,卦辞上不说了吗,三个人去不行,最好一个人去,我们不去三个,也不去一个,你和你弟弟两个人去不就行了,互相还有个照应。那先生说了一定能找到你父亲的。”
芷馨没法,只能拖延:“那好吧,不过现在天还冷,河面冻着冰,行不得船,等到三月天暖和一些再说吧。”
她心里苦闷,洛阳这么远,去一趟哪那么容易,别说术士说的都是子虚乌有的,即便是我父亲真的还活着,洛阳那么大,怎么能轻易找见?只是母命难违。
“姊姊,三月初四,正是上巳节期间,河面上来往的船就多了,到时候我们搭船去。”
听到若馨说话,芷馨猛然想起,“对啊,怎么也要过了上巳节,我和晏哥还有上巳之约呢,去年上巳节就留了整整一年的遗憾,今年说什么也不能再失约!”
随着天气的日渐回暖,转眼到了三月。刘氏的催促也一天紧似一天。随着上巳节的临近,芷馨即期盼又害怕,期盼的是浪漫的上巳之约,害怕的是洛阳的远行。春回大地,草木生发。清晨的田野上,舒晏、芷馨、若馨三人正在桑树园劳作着。芷馨尽量选在离舒晏家田地的边界处这一边,让若馨在另一边,这样可以离舒晏更近些。劳作了一会儿,她直直腰,呆呆地望着舒晏,她想,应该把去洛阳的事向晏哥说了。她有心想让舒晏一起去,后来一想,那不成,这孤男寡女的,又没成亲,那像什么样子?再者说,舒阿公瘫痪在床,谁来照顾?不如把晏哥留下来,万一我母亲旧病复发,晏哥还可以有个照应。
恰巧这时,舒晏也到了田地的边界处,两个人只有几尺远的距离,舒晏一抬头,看见芷馨呆呆地望着自己,双眸含情,似有不舍之状。他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干嘛这样望着我?”
“晏哥,我......你觉得术士算卦可信吗?”
“怎么,你算卦了吗?”
“呃......是我阿母请术士算的,算我阿翁的下落。”芷馨自己不好意思,推给了母亲。
“这个无所谓信与不信的,因为卦辞全都是含糊表达的,全凭各人的理解,哪有一定的呢?你摇的什么卦,告诉我,我给你分析分析。别的不论,要说《易经》,无论哪个江湖术士都不一定有我通透。”舒晏并非说大话,《易经》乃是五经之一,对于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是个......”芷馨刚要告诉舒晏是个损挂,又觉得不妥,遂改口道,“那些卦辞难懂,我也记不得了。”
“不记得也罢,只是回去的时候要告诉伯母,那些术士专门以算卦为幌子哄钱,他们的话千万不可轻信。”
“晏哥。”芷馨踌躇着,“过几天……我要去……”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不知怎的,她不忍心将要分别的话说出来,“过几天......我要去上巳节,你可不能再失约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