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晏读完了《论语》,他的祖父就教他读《诗经》。韩宁也开始教他女儿芷馨读《诗经》了。两个孩子经常在一起读“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慢慢的,舒晏和芷馨长大了一些,一直到了他们的总角之年,垂发扎成了两个小羊角,小红肚兜也早就不穿了。他们已经能够帮家里干些活了。干活之余,一本《诗经》已经读得滚瓜烂熟了。可韩宁从没教过芷馨别的书,而舒晏不光读了《论语》、《诗经》、《礼记》,还练习书法写字。
芷馨问她父亲:“阿翁,我和晏哥哥一起读的《诗经》,现在早就读完了,晏哥哥已经开始学《礼记》了,加上以前的《论语》,已经是第三本了,为什么我还总是学这一本啊?”
韩宁笑道:“你是女孩子嘛,读许多书干嘛?”
“咱家里有那么多书,你为什么不教我别的书,而偏偏只让我读《诗经》呢?”
“《诗经》好啊,可以认得好多字,而且《诗经》思想纯真,孔夫子用一句话评价说是‘思无邪’,没有尔虞我诈。我想我的女儿长大以后,能够做一个善良、纯真的好女郎。”
芷馨不解:“五经和《论语》一共六本,除了《诗经》,其它的书就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只是那些书大多涉及为学、修身、治国理政,对女孩子没什么用处的,你学它干嘛!”
“可我听见晏哥哥读《论语》时,明明很好听的嘛,你能不能……”芷馨一转头,发现父亲早就不见了。“哼,你不教我,我找晏哥哥去!”
舒晏正在园里陪父亲采桑叶,已经采了满满两大筐,今年的桑叶又大又肥,非常的鲜嫩。芷馨走近,此情此景,她想起一首诗来,这是一首欢快的采桑诗,《诗经》中的诗和歌往往连在一起,诗就是歌,歌也就是诗,凡诗都要吟唱出来:
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舒晏听见芷馨的声音,喜道:“芷馨,你来啦?没帮家里干活啊?”
“刚帮我阿母洗了点衣服。”
“《诗经》学得不错嘛,而且能够现学现用,又用得这么得体。”
“十五国风已经读过一百遍了,我阿翁从不教我别的书。晏哥哥,你教我读《论语》好不好?”
“当然好啊,我们的桑叶也采完了,这就回家去。”
两个小孩跟着舒安担着两筐桑叶回到家中。舒晏拿出《论语》,指着第一篇读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芷馨听后,抿着小嘴笑:“这一篇你天天读,我听都听会了,还用你教啊,下一篇好不好?”
舒晏郑重地说:“学而时习之,学而时习之,懂不懂?即便是学过,也要经常温习。”
芷馨认真地点点头,舒晏继续读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芷馨也读了一遍。
“晏哥哥,有朋友来,就一定会快乐吗?”
“那当然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来了当然高兴了。”
“那你还记得几年前的那个施家小郎吗?”
“施得吗?嗯,记得啊。”
“为什么他从远方来,而我却不高兴呢?”
“为什么不高兴?只因他弄坏了我们的泥人?”
“我也不知道,至少他弄坏了我们的泥人。”
“不要那么小气嘛。”舒晏好像大哥哥教导小妹妹一样,“你记不记得,咱们刚才读的最后一句?”
“记得啊,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晏哥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原谅他?”
“对啊,包容别人的无知的小过错,这样才能显示出君子风度来。”舒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