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首领上前一步,掏出了身上的官凭,沉声道:“我们已经出示了官凭,不知还需要什么?”
“哎哟,这位兄弟,你看看他们才多大的孩子,还都是乡野中人,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又怎么认得这个?”
赵源瞥了一眼官凭,紧接着装作一副不经意看到的样子,指着马背上挣扎的王三虎,道:“不知这个王三虎怎么得罪了大人?若是此人身犯王法,学生一定好生开导,让其归罪伏法。”
曾国藩见赵源这一番连消带打的姿态,这才放下了心中的怀疑,他重新审视了一番赵源,只见对方与其对视时没有半点心虚,这说明此人要么真是一个心底质朴的少年,要么就是一个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
“来人,将王三虎放下。”
两名官差连忙上前,将王三虎从马背上解下来,还将他的手脚松开,连同嘴里的布巾也扯了下来。
王三虎一见赵源的脸,早已经泣不成声,他连滚带爬地扑在赵源面前,高声嚎叫道:“少爷,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聒噪!”
赵源一脚踢了过去,让王三虎暂且闭上了嘴,他回头看向曾国藩,主动笑道:“曾大人这么大张旗鼓前来,可是要上岛一看?”
曾国藩神情淡然,道:“怎么?这岛莫非还不能上?”
“自然可以,大人什么时候想上岛,那就什么时候上岛。正好学生在长洲岛也盘桓过多日,不如带大人四处瞧瞧?”
赵源面露微笑,仿佛长洲岛只是一处寻常之地。
曾国藩不慌不忙,他扫视了赵源一眼后,才缓缓开口道:“在没有来之前,本官还当真以为这长洲岛是什么龙潭虎穴,要不然怎么会冒出这么多人拦在路上,倒是你,还是第一个主动邀请本官上岛,既然如此,本官不去倒显得有些过意不去,那就走吧。”
赵源脸色没有丝毫异常,他看了一眼几个受伤的兵丁,轻声道:“曾大人,不如先将这几人安排回广东救治,以免打扰了大人的兴致。”
“那就依你。王千总,你带着他们先回去吧。”
曾国藩冲着一旁的护卫首领吩咐道,而这个叫王千户的首领却不愿意走,道:“大人,我们奉命来护卫你,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小人怎么担当得起?”
“有这些人在,你怕什么?”
曾国藩轻轻一抬下巴,却是指向了赵横这帮少年,脸上炸出几道笑纹,“我看他们可不比官兵差。”
“大人谬赞了,这些人只是乡野孩童罢了,岂能跟大人麾下的虎豹相提并论?”
赵源一如既往地谦虚到底。
曾国藩深深看了赵源一点,道:“那就走吧。”
自始至终,赵源都没有出示玉印,他似乎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当真将曾国藩当成了来探访的亲朋好友,带着他登上了长洲岛。
等到上了岛屿以后,曾国藩很快就看到了四处林立的厂房,还有高大的烟囱,惊异道:“这些可都是汇丰行的产业?”
“并非都是,其中一部分是,另外一部分是英夷的产业,比如那个拜柯船厂,它的规模就不小。”
赵源主动解释道:“学生在这里开厂,倒也不是为了自家赚钱。”
曾国藩若有所思,淡淡道:“你一个经商之人,不为赚钱,那为了什么?”
话说到最后,竟有几分质问的味道。
是啊,你作为商人,不为了赚钱,难道是为了造反?
赵源嘿嘿一笑,他坦诚道:“曾大人,学生以为,经商之人若是只为了赚钱,那无疑就是最下层,唯有一边赚钱,还能一边回馈朝廷,报效社稷,这才是上上之选。”
曾国藩眯着眼睛,在心中细细揣摩着这番话,却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赵源的由衷之言。
不过,像这样有抱负的人,放在大清可不是一件好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