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出去了,总比喝他嘴里的酒好!
九溟是水神,水源神灵最喜好洁净。她跟太古神仪才认识多久?若论感情,又哪有什么感情?
要喝他嘴里的酒,万万做不到。
但如今,两人毕竟是要成亲了。
她把心一横,红唇靠近太古神仪。太古神仪一脸正色,并未躲避。二人鼻尖相接,很快,唇瓣相贴。他的呼吸温温软软地扑面而来,带着一股竹子的清香。
这让九溟略微好受些。
她闭上眼睛,缓缓张口,将芬芳琼浆渡过去。太古神仪缓缓搂住她的腰,与她唇齿相接,怀中软玉温香,口里白堕生津。
有那么一瞬间门,他觉得这很美好。
这一丝美好让他觉得惊奇。
他回品着美酒的余味,许久才道:“灵长类的浪漫,果然有趣。”
九溟哪曾与男子这般亲密过?她满面绯红,早已背过身去。
太古神仪从身后搂抱她,满意道:“本座挑选伴侣的眼光,简直是宇宙第一。”
九溟臊得抬不起头,想要拨开他的手,他却死活不放,然而轻声道:“放心吧,本座既然娶你为妻,必会保护你,和你做尽人间门浪漫事。”
说完,他脑后光轮一转,轻声道:“还有四百九十五条。”
九溟简直了,她轻声说:“我还有一事相求。”
太古神仪道:“说。”
九溟道:“我与圣器的亲事,可否保密?”
“嗯?”太古神仪挑眉。九溟连忙解释道:“我在人间门的信徒,男女无数。若是姻亲之事传开,恐怕人气下滑,收入锐减。再说,圣器您乃是宇宙十二神器,多少人垂涎?若此事公开,圣器您纵然神通盖世,又岂能时时刻刻护我周全?”
太古神仪脑后光轮急转,半晌道:“也有道理。”
九溟连忙道:“所以,还请圣器与我共同保密。我们隐婚之后,并不耽误圣器您寻找自由和灵魂。”
太古神仪虽不甘心,但思虑之下,仍旧答道:“那便依你。”
“多谢圣器。”九溟略微放心,道:“天快亮了,我们在这里看日出吧。”
太古神仪点点头,喃喃道:“日出也是灵长类浪漫行为之一。”说完,他又嫌弃道,“只是太过寒酸。”
九溟好了伤疤忘了疼,笑道:“可灵长类的浪漫,很多都与财力无关的。”
太古神仪陪她坐在观星台边缘,又将她脑袋一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东方发白,黎明悄然而来。
太古神仪沐浴在霞光里,一身墨袍很快变白。
九溟听他说过原委,倒也不太惊讶。她安静倚靠,不消片刻,太古神仪就扶着她站起来。
“承蒙少神不弃,愿与在下结为夫妻。”他言语和煦,道:“神灵结亲,须双方前往月老祠,种下连理枝。从此,夫妻身份便受天地承认。”
“你知道得可真多。”九溟暗自诧异。
太古神仪衣白无尘,向她拱手道:“吾求偶之前,已然详细了解过。等看过日出,请少神与吾同往吧。”
九溟被黑色太古折腾了一晚上,如今也认了。她说:“好吧。”
二人并肩等候,直到红日跃出云霞,阳光普照太溪城。
太古神仪牵起九溟的手,礼貌道:“少神请。”
九溟又取出掩饰真容的面纱戴好,这才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处月老祠,礼仪周到、物品也都可现场采买。我们过去吧。”
太古神仪脑后光轮轻转,道:“吾已选好去处,少神不必担心。”
说话间门,他又要落笔,九溟记起他的德性,连忙道:“不飞!”
太古神仪略一犹豫,出言相劝,道:“飞之一字,节省灵石又能快速抵达。”
九溟意志坚定,一脸坚决:“死也不飞!”
太古神仪无奈,只得道:“既然如此,就依少神。”
九溟提议道:“还是破碎虚空吧,毕竟是成亲嘛,也没必要太省……”话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很割裂。前一刻还在劝他不要太过奢侈,如今就沦落至此了。
人生何其无常。
可九溟话刚说完,太古神仪笔尖一落,写了个——快行。
金字生成法谕,他迅速将九溟打横一抱,身形如风,向前方疾跑而去。
……
九溟在他怀里,有他挡风,倒不似昨日那般狼狈。
但这步行,是真的颠簸得不行。
这……唉。
快行,毕竟有个快字。
一个时辰之后,太古神仪停下脚步,将九溟放到地上。他拂去衣上尘埃,九溟抬头一看,此地甚是陌生。周围荒草丛生,只见一间门小庙破旧矮小。
门口有十来对男女正在排队。
“到了,少神请随我来。”太古神仪牵起她的手,快步上前。
“好生排队!”庙门口,一个小童正大声怒喝。
太古神仪和九溟排在队伍末尾。周围有人上前,递了朵并蒂莲,问:“两个灵石一朵,二位买不买?”
九溟刚要说话,太古神仪已经出声道:“不必。”
话落,他身影一飘,跳到远处的山崖上,再落地时,手里已经采了一朵巨大的葵花。他将葵花递给九溟,微笑道:“少神请收下。”
……九溟接过这朵巨大的向日葵,旁边卖花的汉子一脸愤恨:“个穷鬼,还娶了这么漂亮的婆娘……”
前方队伍里,几队男女高矮胖瘦不一,显然只是一些末流修士。
有两对甚至当众搂抱在一起,亲成了一对连体蛙。
九溟毕竟还是有些素质,她转过身,面朝太古神仪。
太古神仪柔声说:“这里成亲,连带种入连理枝,只需要九个灵石。”
唉。九溟不得不苦着脸,说:“可是太阳这么大,我觉得很晒很热。”
水源对温度本就敏感,她不喜酷寒与暴晒。
太古神仪表示十分理解,他说:“吾为少神提供一阴凉之处,少神且避烈日。吾排队即可。若是到了,吾再呼唤少神。”
“这样也好。”九溟知道,他乃天地正法。随身携带什么楼阁法宝并不奇怪。实在不行,写个凉亭亦可。
而太古神仪走到山脚处,大笔一挥,写下一个字——穴。
地面一动,一个洞穴靠着山脚,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太古神仪道:“少神请。”
“……”九溟站在这个“穴”前,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她吱吱唔唔地不肯进去,半天问:“就没有大点的地方吗?”
太古神仪决定大方一回,道:“那吾添个‘大’字。”
“不是……大有什么用?”九溟正要再说话,旁边卖花的汉子突然骂道:“死穷鬼,娶了这么漂亮的婆娘还这么抠!”
他转向九溟,拍着胸脯道:“趁着尚未烙契,你要不要跟哥哥走?哥哥卖花养你啊!”
唉,这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九溟长叹一声,那汉子却已经走了过来。他伸手要拽九溟,太古神仪手中玉笔一抬,写了个字——犬。
刹那间门,一条恶犬直扑卖花汉。
卖花汉吱呀哇呀叫声一片,只能勇斗恶犬。
太古神仪牵着九溟,柔声劝:“这里速度很快,排队时间门不会很长。少神暂避暑热,不必在意。”
九溟能怎么办?她只能窝进山穴之中,任由太古神仪前去排队。
别说,此地阴凉确实是阴凉。
她抱膝而坐,望着长长的队伍发呆——我真的不能悔婚吗?
太古神仪倒是没有说谎,队伍虽长,但结契十分迅速。
没过多久,就轮到了他们。
九溟跟着太古神仪走进小庙,里面只有一位老主持。他手持一根老旧的连理枝,道:“过来。”
太古神仪牵着九溟过去,主持身穿老旧的红衣,上面毛绒绒的全是纠缠混乱的红线。这本是月老的衣裳,但不知多少年没换了。
他头也不抬,甚至根本不看二人,只道:“伸手。”
太古神仪和九溟同时伸出手去,他将连理枝往二人手心一放,道:“握住。”
这连理枝,乃是两枝交缠的枝桠,彼此紧抱,融为一体,渐渐不可分割。九溟与太古神仪各握一枝,很快,她只觉手心微痛。
只见一片清冽的华光漾开,连理枝的烙印深入他二人骨血之中。缠绵柔软的枝桠在二人肌肤之下、血脉之中迅速生长。
清光如花枝,互相交缠,在二人之间门生长、盛开,并从此将毫不相干的二人紧密相连。
待清光淡去,主持道:“礼成,九个灵石!”
九溟只得掏出九个灵石,放到旁边的钱箱里。
然后,她跟随太古神仪,走出了小庙。
快,果然是快。简,也真是简。
外面,有人围上来,问:“二位,如此特殊的时刻,取影留念一番吗?”
太古神仪果断拒绝,他说:“此地取影太过昂贵,不如返回海洋,请海妖相助。”
……是啊,让海妖相助,还免费呢。
那个卖花汉子还在跟恶犬纠缠,身上已经被撕咬出好几道伤。
九溟看看身边这个人,哦,这个人现在是她夫君了。
真是,人生无常。
“既然已经礼成,就请少神随吾返回凤凰衔书台。让吾和少神一起,行快乐之事吧。”他牵着九溟,彬彬有礼地道。
九溟抬头看过去,只见他脸颊绯红,一副窘迫之状。
……不行,就算是神器,也得好好驯化一下。不然本少神非被这玩意儿折腾死不可。
九溟满面含笑,心里却已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便宜没好货的道理,即使是圣器,也至少应该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