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朝中几番争论，对齐王李佑的处置已有了安排。</P>
岑文本收拾了一番心情，走出承天门。</P>
齐王李佑被召入了太极殿。</P>
空荡荡的太极殿内已站了三两个太监，殿内也冷，屋外还有寒风吹着。</P>
李佑呆立在原地，一直等不到陛下来相见。</P>
“父皇呢？”他小声问道。</P>
声音在太极殿内回荡，没有人回答他的话，那几个站在一旁的太监，如同木雕。</P>
天色就要入夜了，有宫人端来了饭食，而后太极殿内缓缓关上。</P>
殿内的烛火点亮，李佑还呆愣在原地，不知道父皇的意思。</P>
长孙无忌来过骊山，皇帝也来了。</P>
对齐王李佑的处置还没有下文，这个时候面对皇帝很纠结，张阳硬着头皮下了山。</P>
难得的晴天，但阳光的温度不算温暖，骊山积雪依旧，空气更冷了。</P>
张阳见到了皇帝。</P>
李世民坐在路边，看到了一群孩子在冬日里欢快地跑过。</P>
现在的李世民已有了几缕白发，年有四十二的皇帝，在这个冬天憔悴了许多。</P>
张阳走到他身边，揣着手默不作声地站着。</P>
良久，皇帝终于开口了，“你打算就这么站着什么都不说吗？”</P>
“陛下若是因骊山抗旨的事前来算账，骊山的态度还是依旧不变。”</P>
李世民抚须道：“朕不怪你。”</P>
“陛下能够包容天下，是不会与骊山计较的。”</P>
“辅机来见过你了？”</P>
“嗯，与我说了许多话。”</P>
“都说了什么？”</P>
张阳啧舌道：“赵国公很担心太子。”</P>
“呵呵呵……”李世民轻声笑道：“他管好自己已是不易，竟还要担心太子。”</P>
“陛下不担心吗？”</P>
李世民在冷空气吐出一团白雾，缓缓道：“朕的孩子为何会变成这样？”</P>
“陛下是在说自己教子的失败吗？”</P>
见他神色不悦地扭头看向自己，张阳又道：“我见过武家两兄弟为了家产要将小武给卖了，武士彟的孩子为了家产尚且如此，陛下的家产是整个天下，又何足道哉，他们以身犯险，能够得到的回报也是巨大的。”</P>
李世民站在冷风中，须发随风而动，神色憔悴看起来是一夜未睡，须发也有些乱。</P>
“朕的其他孩子也会如此吗？”</P>
张阳又道：“所以赵国公来见我，希望骊山可以与他共同看住其他的皇子，让他们都安安分分的。”</P>
“果然，在你与辅机心中，朕的孩子都是不懂事的。”</P>
“没有谁家孩子是完美的，谁都有不懂事的时候，也都有行差踏错的孩子。”</P>
李世民听着这些劝告，低下了眉眼，“朕的孩子，犯的错太大了。”</P>
“这是陛下的家事。”张阳躬身一礼，表示不想多言。</P>
“你也是朕的家人。”</P>
“所以，我希望陛下不要太过悲伤。”</P>
与皇帝处成家人是一件很危险的，即便是皇帝都这么说了，张阳还是与他保持着距离。</P>
张阳看着皇帝的神色，“如果陛下愿意，可以在骊山住几天，与太上皇说说话。”</P>
“也好，也好。”</P>
李世民点着头答应了。</P>
皇帝在骊山住了半月，一直与太上皇住在一起。</P>
李渊对自己的这个儿子道：“二郎，你已做得很好了。”</P>
李世民闭着眼道：“儿臣没有做好。”</P>
“你自小就自负，但你有能力，有胆识，当年老夫就担心你的胆识与自负会害了你，事到如今该发生的事也都发生了。”</P>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茶碗，沉默不语。</P>
这天一道旨意送到了太极殿，齐王李佑，作乱齐州，贬为庶人！国除。</P>
一杯酒水送到了齐王面前，一个太监低声道：“殿下请吧。”</P>
李佑颤颤巍巍拿起这碗酒水，一口饮下了。</P>
又有几个太监走入殿内，收拾着这里的一切。</P>
半个时辰后，太极殿内又恢复了原样，殿内空无一人，寂静又寒冷。</P>
这天，对有些人来说是沉重的。</P>
坊间有人低声议论着当年的事，陛下是通过非常手段上位。</P>
这样的皇帝，他眼底里容不下谋逆。</P>
长安城内，长孙无忌低声道：“嗯，往后谁也不要再提了。”</P>
府中一群随从点头不再言语。</P>
高陵县，李承乾听着事情的结果，久久没有回神。</P>
最后赵节讲完了对齐王李佑的处置，庶人，国除，赐死。</P>
李承乾低声道：“父皇见过李佑吗？”</P>
赵节回道：“从回到长安便一直囚于太极殿内，陛下没有见过他，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P>
“孤知道了。”</P>
赵节见到太子的神情，会意离开。</P>
不多时，于志宁快步走来，“陛下有旨，让殿下回东宫协理朝政。”</P>
李承乾长出一口气，站起身道：“收拾一番回去吧。”</P>
于志宁注意到太子殿下没穿鞋子走在地上还浑然不知，皱眉道：“殿下，鞋子。”</P>
“嗯……”</P>
李承乾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有穿鞋，慌忙穿上。</P>
于志宁观察着殿下的神情，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担忧，低声道：“殿下，被齐王害死的人，他们都是好人。”</P>
“仲谧先生所言，孤一定谨记，孤不会是李佑。”</P>
于志宁点头道：“殿下回宫之后，应当严于律己。”</P>
齐王之乱结束了，刘兰，燕弘亮，许绚会等人与齐王一起谋逆，皆被腰斩处死。</P>
与此同时，在大理寺彻查下，许多有干系的人也被一起处置。</P>
皇帝要回长安城了，张阳站在村口送别。</P>
李世民道：“朕知道，你有你自己的主张和底线，朕不希望朕的孩子们，往后再有这样的事。”</P>
张阳又道：“陛下放心，都这么多年，您最了解我，我对权柄向来嗤之以鼻，您若还不放心，大可以将我的一身权力全部拿走，我也不想当这尚书左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