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这样……能原谅……我吗?”
“跪下,就可以把一切伤害,轻描淡写的抹除吗?”苏南枝转头。
“要么爱我,要么杀了我。”萧瑜从袖中拿出一柄鎏金匕首,双手敬呈给苏南枝。
他跪在静谧无声的冰冷雪地里。
他墨发衣袍染了雪,抬头,湿漉漉的桃花眸深深凝视苏南枝,红着眼,脆弱一笑:“杀了我。”
“你疯了。”苏南枝摇了摇头。
“要么爱我,要么杀了我。”他声音悲凉地重复。
“不……”苏南枝摇头,“我不可能爱你,也不可能杀了你。”
“不爱我,与杀了我无异。”
“萧瑜,你站起来。”
“杀了我……”
“你起来……”
苏南枝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将匕首扔在他脚下:“天冷,要跪便跪,随你。”
萧瑜看着她扔到脚边的匕首,心痛至极,宛若被人一刀刀凌迟。
从未,这样,心痛到想死。
他获得她的原谅,却永远做不到让她心回意转。
萧瑜看着苏南枝离她越来越远,他捡起匕首收入袖中,跟在苏南枝身后,不远不近地保持距离。
苏南枝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视线停留在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女子身影上。
那女子,是萧沉韫身边自称淼淼的女子。
孙思淼身边站着萧沉韫。
二人同行,孙思淼穿着白裙,萧沉韫穿着白袍,看上去很般配。
般配的让苏南枝想撕碎他们。
孙思淼手肘处挎了个竹篮,竹篮里装着麻子点点的老梨,笑着说道:
“这些都是二十年以上的老梨树结的果,对咳疾见效很快。淼淼回去之后,便将它们熬成梨膏,于王爷咳疾大有裨益。”
孙思淼见萧沉韫面色发僵不语,顺着他视线朝前一看,见到了一袭浅桃红色大氅的苏南枝。
前天苏南枝一身灰土,孙思淼没来得及细看,今日看见后,她眼中难掩惊艳。
苏南枝未施粉黛,只穿了一身浅桃红色大氅,氅摆绣着大小不一的细碎小花,衬的苏南枝肌若凝脂、肤白貌美,端端往雪地里站,便胜却人间无数美景。
孙思淼有些自行惭愧,她认出了苏南枝便是摄政王妃,也是当今北狄嫡公主。
她上前两步,乖巧地行了礼,随后无声地退避几步,给萧沉韫和苏南枝留下独处空间。
细雪纷飞里,萧沉韫和苏南枝隔着人群四目相望,唯余失望。
萧沉韫失望地移开视线,转身就要离开。
他们之间,何时变成了这样?
他们的感情,就这样经不住考验吗?
才三个月而已啊……
苏南枝脑海中又响起了狄窈说的那句:萧沉韫要登基称帝,迟早会三宫六妾,而你是朕的嫡公主,又怎么可能和其他女子共享一个丈夫?又怎么能因为一个男人,和其他女子争风吃醋?
她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和其他女子分享萧沉韫。
她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萧沉韫纳妾。
没有帝王不纳妾的。
她本可以做女王,独立实现个人价值,就不可能、也做不到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
她好不容易逃出四四方方的后宅,一步步走到今天,又怎么可能因为男人,把自己重新关回高筑围墙的后宫。
苏南枝眼睁睁看见萧沉韫离开。
她亲眼看见,那个女子跟在他身后,二人比肩而立,郎才女貌。
苏南枝双腿发软,浑身乏力,像是被抽去了三魂七魄,失望地跪坐大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