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陆尧澄靠在椅背上,背对着巨大的红木书桌,面朝墙壁,双目紧闭。
最近的他有些反常,就像闻璐上次质问他是不是想让她生下他们的孩子那次一样。
反常到连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这样矛盾的行为。
闻璐质问他一直在脑海中不断反思,最终也没得到确切的答案。
刚才也是,闻璐问他是否喜欢,他看到她眼中真诚的期待,心中生出的罪恶却将他脱口而出的“喜欢”变成“还行”,换成一另一个风格。
明明“还行”才是他一贯的作风,内心深处脱口而出的竟然是“喜欢”。
他不懂自己此时此刻究竟在搞什么?
或许他需要一剂镇定剂来平复自己的内心,可这枚镇定剂究竟在哪里,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或许是埋藏心中已久的仇恨的种子?
可闻璐这些年似乎过得比他还要不顺意,一直小心翼翼的讨好每一个人,心惊胆战的怕被人再次遗弃。
他起初将她视为仇敌,但接触了解后越发觉得,闻璐才是那个可怜的人。
而他们都是被命运玩坏的人,同样悲痛欲绝。
陆尧澄扶额,脑海中全是八年前那个雨夜。
漆黑的夜,淅沥的雨,梨花带雨的面庞,宛如救命稻草一般的他......
那个雨夜,陆尧澄接到了一通求救电话,也是那个电话,让他这辈子一心只想救人而独自驾车。
幸好老天保佑,他的眼睛并没有拖后腿,才能让他及时的将那个女孩儿救出。
他永远忘不了,她衣衫不整,死死拽着他的衬衫,那双渴望被救赎的目光炽热而绝望。
那种纠结,一念生,一念亡。
而他,终究不是冷血的人,既然冒雨前来,又怎么舍得就此放弃她?
远古的记忆让陆尧澄蓦然惶恐,这段回忆他一直不愿记起。
记忆中,那个女孩儿为了寻找依托,无意中抱了他的腰......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软肋”......
他对自己一直极度控制,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也有“命门”。
自那以后,他从不会让女人轻易靠近自己,尤其对自己有碰触。
但闻璐似乎被他排除在外。
她倒不会主动碰她,反倒是自己,变着法儿的主动招惹她,逼她。
越想越乱,他需要一点冰镇的东西让自己清醒。
推开书房门,便听到客厅里有人正在为二十万发愁。
陆尧澄蹙眉。
如果他没记错,他给她的卡里远不止这个数,并且那张卡定期有钱打进去。
“已经是最底价了嘛,”这不是闻璐的疑问,而是自己对自己的言语。
她知道杜陌优已经帮她到头了。
气馁的挂掉电话,蓦然感觉后颈有一丝凉意,她猛地回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某人。
“二十万,想买什么?”陆尧澄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难满足的愿望。
正如他所想,所有有价格的东西都不贵。
闻璐摇摇头,“没什么,我妈妈突然想换个店铺,租金有点贵,”她简单笑笑,起身跑向厨房,“你想喝点什么?牛奶好吗?喝牛奶有助于睡眠。”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倒进杯中简单加热。
陆尧澄自然看出她的不自在,等闻璐端着牛奶出来时,他并没有就此放过这个话题,“卡里钱不够?”
闻璐显得有些假的笑容僵在脸上。
钱怎么会不够。
不够的不是钱,是她的尊严、名声,以及和妈妈的亲密关系。
她不敢保证,动用了卡里的钱之后,她所珍惜的所有会不会一扫而空。
陆尧澄接过牛奶并没有喝,反而将牛奶放在闻璐面前,“你比我更需要它,”坐定后,他审视着闻璐,“说吧,怎么回事。”
他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既然他是她的金主,而她也尽职尽守,那他自然有义务帮她摆平所有事。
闻璐捧着牛奶杯,紧张又不知所措。
她可以佯装自己的需求去达成陆尧澄作为金主的虚荣感,但将自己的家人扯进来,她是万般愿意。
他们的关系迟早会划清界限,但这样一来,她欠陆尧澄的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再想和他划清界限,恐怕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