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后,闻璐觉得这个解释还不圆满,立即补充说:“我不是觉得你亏待我,我真的只是想家了而已。”
陆尧澄轻笑,“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亏待你,只是怕你逃避某些事,你答应过的,别忘了。”
闻璐突然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她当然知道陆尧澄说她逃避的是什么。
“那倒不会,既然答应了,就是一场公平的赌约,”半途而废也不是她的风格。
或许她可以糊弄或者索性弃之不顾,但陆尧澄不是那样轻易任她摆布的人,他有办法让闻栾的工作生活一瞬间恢复正常,也能将闻栾恢复的一切打回原形。
陆尧澄没有明说,却在无形之中给她的心里安了一根紧绷的弦。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陆尧澄似乎很期待。
惴惴不安的挂掉电话,闻璐抱着手机无力的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看着已经泛黄的天花板。中央是一盏简单的方形吊灯,四周有她高中时候自己用彩纸制作的纸鹤、小船、大雁、玫瑰、爱心......一串串穿起来,黏在灯周围,五颜六色的纸片在窗外拂来的轻风中摇曳,撒下影影绰绰的影子。
纹路觉得自己被扰乱了心和眼。
以前遇到不开的事,她习惯将那些怨怼与烦恼写在纸上,然后补上自己内心中的期盼与愿望,将纸折成各种形状,然后放在一个铁盒子里。
等到闲来无事,她用针线将那些写满愁绪与期望的折纸穿起来,挂在墙上、柜上、门上。
闻栾总嫌她这样做傻乎乎的,趁她不注意,会用打火机烧掉她的折纸。
闻璐气的跳脚。
闻妈妈每次都会抄起洗手间的扫帚,将闻栾打的满屋子乱窜,直到闻栾抱头护臀,求饶认错。
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闻着被子上熟悉的阳光的味道,无比安心。
她眼角有些湿润,虽然不常回来,但闻妈妈总将她的被子拿出去晾晒。
闻妈妈对她有多好她知道,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的妈妈知道了她和陆尧澄的事,该有多愤怒,多伤心。
抹掉还未留下的泪水,她起身,拉开卧室的门。看到闻妈妈还在厨房忙碌,她上前。
“这么晚了,妈,你还在忙什么?”闻璐看了眼客厅墙上的钟表,已经九点。
“前几天剧团的老伙伴们来看我,带了乡下的牛尾过来,这不你在嘛,我熬个牛尾汤,明天你带回去,”灶上烧着水,闻妈妈正在处理牛尾。
洗菜池里放着几根葱,闻璐上前,帮忙剥葱。
“我陪您,”剥完葱,她又在厨房的柜子里找熬汤的调料,“那几个剧团的叔叔阿姨还在剧团工作吗?”
“哪能呢?剧团演员吃的是年轻饭,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不过他们现在都享受齐人之福了,日子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没什么大烦恼,都挺消闲,”闻妈妈转身,疑惑地看着闻璐,“你问这些做什么?”
“哦,没什么,”闻璐从柜子里拿出料包,“想起以前在剧团的时候,那些叔叔阿姨总会让我在后台跟他们学样儿。”
“是啊,”往事浮现在眼前,闻妈妈的感叹自己年轻时的风光,舞台的灯光终究是一种享受,退下来之后,这种华美的享受便戛然而止,“如果有机会,我们这些老家伙真希望能再上场演一次《金玉满堂》,《双喜临门》也可以。”
“我记得那时候的看客也不多,连礼堂的一半都坐不满,后来演的场次多了,名声在外,人才渐渐多起来,”那还是闻璐小学时候的事,她躲在后台,把后台厚重的幕布掀开一个缝儿,从里面偷看台上的观众。
在后台准备演出的演员总会问她,“今天来的人多吗?”
闻璐只会笑笑说:“多,比昨天多。”
演员们听闻,脸上挂着笑容,高高兴兴上场。
闻璐喜欢看他们神采飞扬的穿着戏服,三三两两簇拥着,催促着上台。偶尔会手忙脚乱,偶尔会踩脱别人的鞋子。
她会偷偷捂着嘴笑,然后跑去和闻栾分享这些趣事。
闻栾在后台是个小“戏霸”,经常要求团里的人待他上台,不然就在后台撒泼或者苦恼。
一句台词没有,就在台上站着,就这他都愿意上去。
有时候当着小书童,有时候当个小仆人。上了台,他反倒乖了,能在场上站几个小时,不带动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