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漕运总会,是霍家出资十万银元修造的,金碧流光,气势磅礴,坐落在岷山最大的码头——运天门。
平日里,漕运帮会的大小事务都在这里开会商讨,且商会东边,还修了个偌大的静修堂,这里面,茶肆,酒馆,浴池,厢房,吃食酒水日夜不停,专门给船工们歇腿休息,因着岷山县漕运繁华,这里一年到头都是门庭若市。
沈芪贞坐着小轿,一行人匆匆赶到运天门漕运总会,下了轿子,便见到漕运总会大门口那盘旋在房梁屋顶的飞天五爪黑龙和眼前延伸大总会大门口的数百级台阶。
“少夫人,这边请!”李威弓着腰,引着沈芪贞上了台阶。
漕运总会大门下去数百节阶梯,便是水陆码头,此刻,正有刚歇工的船务,蹲在两边的阶梯上休息等着拿当天务工的工钱。
他们穿着短打,有的甚至露着上身精光着背,吸着旱烟,喝着壶嘴茶。
见一个年轻女人,来到漕运总会,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谁啊?”
“……不知道”有人摇摇头,敲了敲手里的旱烟。
“那不是霍家的李威总管么!怎么对这女人毕恭毕敬的?”
“这霍家是真没人了,怎么竟是女人来漕运码头行事。有个老太婆还不够,这又带来个年轻的小丫头!”
“哎!霍家前些日子,不是续了弦,难不成,是霍天麟的小老婆?”
“哈哈哈……”
身后响起一阵哄笑声,沈芪贞不予理睬,在人群的注视下,穿过数十人的台阶,一步步朝上走。
数百级的台阶,沈芪贞走得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总会大门口。
“李总管,您来了。”总会的老于头是总会日常管事,见霍家终于来了人,赶紧迎了出来。
“怎么?大少爷没来?”老于头瞧见沈芪贞,皱了眉头。
“老于,大少爷出门办事,一时半会不知找到没有,兴许就在赶来的路上,这是少夫人。老夫人晕倒,让少夫人进去瞧瞧吧。老天爷年岁大了,不方便过来,可别折腾病了。”
老于头透过脸上那一对圆镜片眼睛,瞅了瞅沈芪贞,转而对李威道,
“李总管,不是我不行个方便。漕运这有规矩,女人不能随便进去,这老夫人已经是例外了。”
“为什么女人不能进去?女人不是人?”沈芪贞怒气颇盛。
“少夫人,您说笑!这总会庙堂里面供着关二爷,还有漕帮兄弟的祠堂,万一您进去,冲撞了神明,码头上出了事,我不好交代!”
“出了事,我沈芪贞抵命,于你不相干。”
沈芪贞压根不信鬼神一说,她心急唐芸,撇开老于头就要往里闯。
“少夫人!我劝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漕运上若是出事,可不是您一条命可以抵过的!再说,谁的命都是命,难不成,你们霍家女人的命都比我们船务男人的命还值钱?!”
沈芪贞回头,见一个身材高大,四肢却纤瘦的男人,紫黑色的皮肤,穿着绣着团寿图案的绸褂子,胸前挂着金怀表的链子,手里捏着两个白玉球,留着两撇胡子,梳着油光的中分,歪着嘴,笑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