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腊八节,你要回去?”唐芸喝着茶,挑眉望向沈芪贞。
沈芪贞毕恭毕敬的立在阶下,点点头。
在岷山,出嫁的媳妇回娘家,是要得到婆家允许的,出门的时辰,回婆家的时辰都是严格限制的。
“也好,你父亲孤身一人在家,你回去瞧瞧也是应当的。”
唐芸起身,叫来冯妈。
“去给少夫人准备一些礼物。”冯妈得令,退了下去。
“娘,我就回去瞧瞧,不需要再备礼物了。平日里,霍家已经很照顾我父亲了,上次我回门,看到裴管家给我父亲拿了很多日常生活用品,我打心眼里很感激。”
唐芸挑眉,“话不是这么说。你一旦出了这门,代表的可是我们霍家的颜面。不能让别人说三道四,更不能失了你霍家少夫人的派头。”
沈芪贞无言以对。她是个不讲究这些的人,偏偏入了霍家这样的门楣,样样讲究排场和面子。
不一会儿,就大包小包的拎着进来了,摆满了一桌子。
唐芸一件件过了目,很是满意。
“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今日便回去吧,早去早回,也能多陪你父亲一会儿。”
“多谢!”沈芪贞行礼。
“你一个人回去也不方便,让裴言陪着你去吧!本该是天麟陪着的,奈何他那个女同学在这,我本想让她快点走,可是天麟说,不得罪她,想着,让她父亲帮忙从西洋进一批西医的药品过来,壮大我们的生意,你也知道,男人嘛,都是要以事业为重的。”
沈芪贞点点头,她才不在乎霍天麟陪着谁!那家伙在,也是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会添堵。
“娘,没事的,我回家也就是瞧一眼我爹,公事重要,让天麟忙他自己的去吧。”
唐芸瞧着沈芪贞远去的背影,满心欢喜,这个媳妇又聪明又乖巧,还通情达理。
回沈家,沈芪贞马不停蹄,远远就瞧见大门开着,沈芪贞急了,生怕她父亲又喝醉酒闹事。
“爹!爹!”唤了两声,却无人应答,沈芪贞一头闯了进去,却见他爹醉倒在床边,已经睡得云里雾里,手里还捏着一个酒壶,酒壶的盖子打开着,酒水流了一地,满屋子都是一股子酒味。
沈芪贞淡然一笑,松了口气,在裴言的帮助下,将父亲扶到床上安顿好。
沈其儒嘴里依旧喊着那些不清不楚的爱国言论,沈芪贞和裴言相视一笑。
安顿好父亲,沈芪贞打算去厨房看看,给父亲做点吃的醒酒汤。
进了厨房,便瞧见墙根底下摆着的两袋粳米还有一些瓜果蔬菜,沈芪贞心中感激,想要转身对裴言道谢,却看见裴言正在清扫树叶。
此刻,已经数九隆冬,天井里,那棵数丈高的老槐树已经落尽了叶子,弯曲着虬枝,指向天空。
树下,落叶成塚,裴言握着竹扫帚,仰着头,静静的望着。
沈芪贞看着他的侧影,隐约觉得十分熟悉。
她走到裴言身边,道,“这棵树,是我母亲嫁入沈家时栽的,五月的时候,这棵树郁郁葱葱,挂满了白色的槐花,空气里都飘着甜香,如今,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裴言闻言,道,“这个角度,看着这些枯瘦的虬枝,直插天空,却又另一番意境。”
沈芪贞顺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
果然,黝黑的树枝,弯弯曲曲,直插静蓝的天际。
“却是另一番风景,苍劲有力,只是略显得孤寂了些。”
闻言,裴言回头,看着沈芪贞,道,“少夫人也觉得它十分孤寂么?”
“孤寂,却也干净。”
裴言点点头,眼睛里燃起希冀的光,“不错,是干净。”
沈芪贞笑了,“裴管家的心真清净,才能欣赏这样的美,旁的人,只觉得冬日里,落光了叶子的树,有什么值得一看的。”
裴言微笑不语,片刻,道,“少夫人叫我裴言即可,难得话语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