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沈芪贞和霍天麟相对而坐,沈芪贞却望着窗外。
适才路过枫桥,那里空荡荡,沈芪贞心中划过一丝失落。
那个胸针,他应该拿到了吧,希望他以后能幸福吧!至少比自己幸福一点。
不多一会儿,就听裴言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少爷,少夫人,到了。”
沈芪贞起身打起帘子,一块黑色的牌匾阴森的眼入眼帘。沈芪贞自己跳下了马车,径直走了。
“这女人,胆子真不小!”
霍天麟小声嘀咕,也拖着伤脚,跟了出来。
“少爷,少夫人!”前来接应的,是一个老者,他的一只眼睛还瞎了,雪白的头发,立在义庄的门口,让人看了,心里就发慌。
“这是义庄的老孙头。”
裴言介绍。
沈芪贞上前道,“老孙头,陈长生的尸身,有人来验过么?”
“衙门里把人抬来一丢,就一直摆着,没人来。”
沈芪贞疑虑,“衙门没让仵作来验尸么?”
“来了,也就是走个过场,说是吃了有毒的东西死了,至于其他的,都没细说。”
“那他家里人也没来?”
按道理,即便这牵扯着官司,家属不能来收拾但是也该来探望祭拜一下。
正常人,家人死了,哪个不来哭闹要见尸身的。
“没有,鬼影子也没见一个。谁来也怪,只有外地人,无头公案的,才没人来祭拜,这几日,我瞧着他冷清可怜,都是上香的。”
沈芪贞和霍天麟一个对视。
看来这事确实有蹊跷。
“少夫人,时辰不早,你们抓紧进去看吧。虽然衙门没人来督办这件事,但是若是让人知道你们来,走漏了风声,还是对大少爷不利。”
沈芪贞点点头,接过裴言手里的煤油灯,霍天麟想要走在前面,却被沈芪贞拦住,“你腿脚不利索,跟在后面吧。”说完,不等霍天麟反对,沈芪贞径直走进了义庄。
霍天麟一撇嘴,皱眉,只得跟上。
夜风萧瑟,义庄里格外阴冷。
沈芪贞来到停尸的大堂,这里左左右右的横着几具遗体,隐隐有陈腐的味道传来,沈芪贞掩住口鼻。
“少夫人,给您这个,这气味不太好闻。”老孙头递过来一个白色的帕子,闻起来十分清香,有股子薄荷的味道。
“不用了,你给少爷用吧。”沈芪贞避过帕子,“哪个是陈长生?”
“最顶头那个就是了。”
沈芪贞走近,看到白单上,还用红线串着一串古铜钱,压在他的脸面上,脚边还摆着一盏油灯,那白色灯芯,烧得有些发黑。
“这是风俗,铜钱压面,怨气不来,脚边油灯照亮下世的路。”老孙头见沈芪贞凝视那些东西,便上来解释。
“你看这灯,不让它灭了,也是辛苦。”
老孙头点点头,“这孩子年轻,让他心平气和的去,为他做点事。”
沈芪贞轻轻移开陈长生脸上的铜钱,伸手就要去那盖面的白单,却被霍天麟一把拉住。
“干什么?”沈芪贞不解,却见霍天麟从裴言手里接过一双胶皮白手套,他麻利的戴上,道,“你这样用自己的手去触碰他的尸体,一则,万一有毒,你也会有危险,二则,如果有细微的蛛丝马迹,也会被你破坏。你知道么,洋人有一种验证学说,叫指纹,你这样去触碰,留下你的指纹,他们说你是凶手都不为过。”
说完,霍天麟上前,将沈芪贞让到身侧。
“说得这么玄乎……”沈芪贞嘀咕。
霍天麟轻轻揭开了白单,陈长生赫然在目。
年纪约莫三十岁出头,身材高大,眼眶塌陷,皮肤晦暗,却还有光泽,嘴唇青紫,确实像中毒的样子。
霍天麟翻看了他的眼睑,又掰开他的嘴唇,仔细观察。沈芪贞站在一旁,细细观察,却插不上手。
“他的眼白怎么是这样的黄色……难道他有肝病?”裴言见状不禁疑惑。
霍天麟闻言,伸手去按压了陈长生的肝部,鼓鼓的,还很硬。
“或许他真的有肝病也不一定,他们不是说他气血两虚,肝脏是造血器官,他气血不好,肝肯定也有问题。”
沈芪贞道,“你把他的手指拿起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