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离开了霍家,沈芪贞走到双井巷口,已经是月朗星稀。
回头望去,枫桥边,金乌西沉,宛如滴血。
沈芪贞暗自思量,明日,太阳升起来,岷山县的人,不知道怎么议论自己,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她终于可以重新再来一次人生,原本以为,会在那个大宅子里禁锢自己的一生……
想到这里,沈芪贞觉得心头豁然开朗,步子也轻快不了少。
推门进去,沈其儒已经喝醉,躺在床榻上,喃喃自语。
油灯冉冉,寂静无声。
沈芪贞看见屋子里摆着很多吃喝用度的东西,知道那是裴言安排的,心下十分感激。
沈芪贞悄默声的走到自己房间,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还有她前天在家里住过的痕迹,一点没动。
沈芪贞觉得安心极了,倒头就睡,可不知为什么,梦里都是灵堂里,霍天麟那张平静无波的侧脸。
翌日,沈其儒仍旧昏睡,沈芪贞做好了吃食,便出门了。
既然和霍家没有了瓜葛,那她也没必要想着跟高程走了,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在天光下。
她握着手里的胸针,来到高家侧门。
敲响了门,依旧是那个长得古怪的守门人。
他见到沈芪贞,着实一惊,支支吾吾的没说出话来。
“我找你家少爷。”
老者顿了顿,小窗都没关,调头一溜烟的进去禀报了。
没多一会儿,三角眼的管家迎了出来。
“霍……您好,请进,少爷在家。”管家此刻恭敬多了,大约是知道自己嫁入了霍家的缘故吧。
沈芪贞淡笑,将东西递了出去,“您好,请把这个交给你们家少爷。”
“这……”管家有些无措。
“霍少奶奶来了,怎么不进来,在门口做什么?”
循声望去,只见一人,身着洋装,梳着卷发,手还套着蕾丝花边的手套。
是那日冤枉自己的人。
见沈芪贞警惕的望着自己,付淮秀松了眉头,挤出个笑,“啊,忘了,霍少奶奶还不认识我吧。我是高程的未婚妻,付淮秀。”
沈芪贞并没有付淮秀臆想的惊诧,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您好,付小姐。”
“霍少奶奶这么一大早来我们高家,有何贵干?”付淮秀扫过四下,发现只有沈芪贞一人,眼中猜疑。
沈芪贞道,“我是来归还东西的。”说着,沈芪贞将那枚胸针递了出来,“这本就不是我的东西,太贵重了,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收,何况,还因为它造成过很多误会……”说着,沈芪贞望向付淮秀,付淮秀的唇角抽了抽。
如今她已经嫁入霍家,还这般不避嫌,大清早前来送这个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付淮秀妄自揣测,沈芪贞却是十分坦然。
片刻,付淮秀道,“好,我拿着,正巧今日我们要去试结婚礼服,就不便招待霍少奶奶了。”
“哦!”沈芪贞点点头,不见到高程更好,免得不知该如何说起,“那我先恭喜付小姐和高程同学了,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沈芪贞转身便走。
“表小姐,那这东西……”管家举着那胸针盒子,付怀秀抬手,“给我就是了。不要和少爷提起!”
“哎!”管家点点头。
付怀秀走到门边,望着远去的沈芪贞,眼中闪过丝丝寒意。
这个女人,即便她没心思和高家攀扯,可是高程的心都在她身上,自己要想痛痛快快的坐稳高家少奶奶的位置,那除非没了这个人,高程才会断了念想吧……
付怀秀死死捏着手里的胸针,转身进了高家,桐油朱漆的大门“咚”一声关上了。
沈芪贞走了老远,还能听到这声,心中畅然。
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和这些所谓的高门大户人家有什么瓜葛了。
她抬起头,疾步远去。
而另一边的墙角里,两个身影,鬼头鬼脑的睨着沈芪贞。
“大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然给老夫人发现你偷跑出来,我会被打断腿的。”
“怕什么,有我在呢,我撒个娇,我奶奶就心软了。”明玉用一块蓝色的花钿布捂着脸,“走,快跟上。”
“大小姐……大小姐!”连翘见明玉跑出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