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方便袋往前凑了凑,说:“很甜的,你尝尝。”
她笑得很开心,脸上露出两个酒窝,说:“谢谢你。”
想不到,她爽快地将果子接了过去,取了几枚红红的果子,起身向水管走去。为方便大家冲洗画笔,学校在美术室里安了水管。
她把清洗过的果子放进嘴里,轻咬一口,笑着说:“真的很甜。”
我从来没见她如此开心。她笑得很甜,宛如粘在她嘴角的红色果汁。
我也开心地笑了。
她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果子,我歉意地说:“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向你道歉。”
她先是愣了愣,随后咯咯地笑几声,娇嗔道:“道歉?若是道歉能解决问题,警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我捧腹大笑,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不会相信,整天都是一副冰冷面孔的郑雨溪居然会是如此幽默。
2
进入高三,专业课学习愈加紧张,整个下午和晚上都要到美术室画画。再有三个月就要专业课考试,若是专业不过关,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大考将至,席老师每天都是如临大敌的样子,脾气也大得惊人,若是哪位同学画画时出现差错,都会莫名其妙地发一通火。在以前,这是很少有的。
同学们也都不待扬鞭自奋蹄,暗地里相互较劲,生怕落到别人后面。
除了在美术室作画外,席老师还经常领着我们到风景优美的风景区写生。每次外出都花不少钱,可是,每次写生回来,我会感觉到画画的水平有很大提高。
周六下午,席老师把我们分成两个组,他带领一组的同学去了峨山。二组的同学下周三才去。二组同学去的时候,一组的就回来。其间,席老师会一直待在峨山。
峨山景色优美,许多景区还没有被开发,依然保留着原汁原味的自然景观,是美术生写生练笔的好去处。况且,峨山距离学校才五百来里路,路途不算很远。去峨山写生是不错的选择。
我和郑雨溪都分在了二组。
席老师指定我是组长,临行前,他叮嘱我在去峨山的路上一定要小心,要照顾好同行的其他同学。让我当组长,我感到很荣幸,笑着说:“席老师,您就放宽心吧,不会有事的。”
席老师中等个头,我比他高出一大截。听了我的话,他看了我片刻,脸上的表情依然凝重。
我以为席老师的担心有些多余,之前我们去过一次峨山,再说又是十个人结伴而行,能有什么事?
席老师离开的这些时间,每到下午,大家都自觉地到美术室练画。大概是考试日益临近的缘故,同学们十分遵守纪律,也很用功。
周三,吃过早饭,我们一行十人带着行李出发了。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我顿时感到肩上有一副沉甸甸的担子。
在公路边,我们乘坐上一辆大巴车。整天待在学校,难得能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心情都好得出奇。
我一反常态,一直沉默不语。其实,这份深沉我是装出来的,郑雨溪也在车上,我想表现得特别一些,从而引起她的注意。
郑雨溪的座位比较靠前,在售票员的后面。她仿佛有心事,也是沉默寡言。我坐在后排,乍一看,我的脑袋很不安分,转来转去四处眺望远处的风景,其实,我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郑雨溪。
近午时分,车上的乘客似乎都累了,车里渐渐静下来,有的乘客还歪着脑袋打起瞌睡。
因为今天要去峨山,昨天晚上我兴奋异常,觉没睡好,我也有些困。
我眯着眼睛正处在半睡半醒之间。这时,忽然听到一声尖叫:“把我的钱包……拿出来!”
我打了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班上的一位女生正伸着小手向一个留着长发的中年男子讨要着什么。女生脸色苍白,吓得浑身不停地颤抖。
男子身穿灰色夹克,脑袋扭向了另一侧,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坐在后面,只能看到男子的背影,无法看到他的脸。
车上有小偷!并且小偷还偷走班里女生的钱包。我的脑袋嗡地响起来,胸口也咚咚跳个不停。我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顿时吓坏了。
怎么办?我是组长,个子又数我最高,这个时候我必须站出来。况且郑雨溪还在车上,我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很孬种。可是,我感到两条腿发软,怎么也无法从座位上站起来。
从后面看,小偷个头并不高,身体也不是多么强壮。可是,车上说不定还有他的同伙。再说,他身上会不会有匕首之类的凶器。这些我都无法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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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健,作家,山东广饶人。已出版长篇小说《同学会》《公考》《假如让爱多等一天》《一起走过那年的雨季》等。《同学会》曾获黄河口文艺奖,黄河口文化之星。短篇作品见于《小说月刊》《青年博览》《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最文摘》《新民晚报》《博爱》等多家期刊。作品曾入选《名家微型小说精品》《中学生成长经典书系》《中国微型小说百年经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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