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乌导演,久闻大名!”
面对丁炙主动伸出来的手,乌其商矜持地握了握之后,缓缓放下。
“剧本看了吗?”
三人坐下,就直奔主题。
即便是面对着刚拿下了影帝和最佳影片的丁炙,乌其商也带着那么一丝矜持的姿态。
“看完了,非常好。”
小胖旁边从包里掏出一叠薄薄的本子,丁炙接过来放在了桌面上。
剧本的最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剑雨江湖。
乌其商的目光放在了那个边角都被翻卷了边的剧本上,翻开几页,里面密密麻麻的几乎全是丁炙用红笔划下的注释和疑问。
可见在拿到剧本之后的这些天来,丁炙几乎都把心思放在了这个本子上,甚至就连《触不可及》的剪辑都稍微耽搁了一些。
乌其商注意到了,剧本上甚至还有空白处,被即兴画下的丑丑的火柴人。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小孩子在课本上随意涂鸦一般。
乌其商一开始先是皱了皱眉,然后看了十几秒后,突然眉毛微微挑起,眼睛里流露出几分诧异。
“这是你......你画的分镜头?”
显然,乌其商看出来了,那些看着像开玩笑的涂鸦,其实是有讲究的,对应额就是每一段剧情和台词的分镜头草稿。
虽然这个草稿实在是太草了,但是毫无疑问,抛开那拙劣的画技,那确实是精准地把人物的站位,镜头语言的运用给画出来了。
丁炙笑了笑,“在看剧本的时候,自己偶然想到的一些小想法,手不自觉地就自己动了起来了。”
显然,对于博纳之前硬性要他选择丁炙作为男主角这件事情上,乌其商还是有脾气的。
即便博纳如今已经是港圈最大的山头之一,即便丁炙是顶级流量,是金熊奖蝉联影帝。
但是乌其商早已经是荣耀载身的国际大导演,他甚至可以都不在乎这些事情。
“但是,你这里对角色的理解,我觉得可以这样想......”
乌其商指着丁炙在剧本里头标注着的一个问号,开始聊起了剧本。
他说话的节奏有些慢悠悠的,性子急的听他说话,估计都会有些着急,但是丁炙只是微笑,摆出一副倾听的姿势。
实际上,在这两年来,越是有所成绩,丁炙的气质就越发变得内敛。
其实这在拍摄《触不可及》的时候就初见端倪了,即便是在他一言堂的剧组里头,他也会学着倾听梁家晖的想法。
固然是有梁家晖在丁炙心目中地位的因素,也有他有意地压一压自己心态的原因。
因为懂得越多,很多时候就会越懂得敬畏。
有敬畏,才会主动去学习。
当一个人潜意识把自己摆在高姿态的时候,其实是很难再主动去学习的了。
这个时候,阻碍一个人学习进步的,不再是智商或者学习能力,而是傲慢。
丁炙被许多人看做是娱乐圈里头最嚣张跋扈的人之一,但接触过的人,却极少会觉得他傲慢的。
就连曾经做过他对头的一些人,也没有感受到过他的傲慢。
因为通常他都会狮子搏兔,能大招嫩死的,他很少只平a。
而乌其商恰恰相反。
他从进门来,一直有一种让人很明显能感觉出来的“矜持”。
这其实就是一种略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感觉,在开口跟丁炙聊天的时候,多是带着指点的语气来讲述。
但是这种情况却也正常,毕竟以乌其商作为导演的地位和资历,说白了,确实有资格这样对待任何人。
接下来的聊天,便进入到了旁边的林芳生有些没办法插话的范畴了。
一些剧情的转变,一些人物的设定和破绽,还有整部戏里头最核心的两个点“斗争”和“渡人”。
林芳生也没多话,他的出现,本就是作为丁炙和乌其商两人交流的“润滑剂”而存在的。
当他们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林芳生只需要在旁边煮着开水,冲茶续杯就行了。
完了之后,他看着气氛差不多了,笑着对两人说道。
“我去打一个电话,两位慢慢聊。”
明显就是把场合交给丁炙和乌其商的意思。
丁炙笑着跟他点了点头,乌其商更绝,直接伸出手摆了摆,是以自己知道了。
林芳生也不恼,毕竟乌其商的地位摆在这。
等到“闲杂人”等走后,丁炙和乌其商似乎更加放的开来了。
“这里每一个江湖人,都时斗争,与人斗,与己斗,与贪婪斗,与仇恨斗,与命运斗!”
......
“‘桥’的这个概念,可以延伸出去,除了转轮王,还有江阿生,细雨,陆竹,各自斗争,也各自为桥,能渡的就过了去,不能渡的也就死在剑下,就像是桥上的雨,那是剑雨,也是江湖。”
......
“太监为什么不能爱人呢?他也可以还有感情线,甚至就是因为这点子七情六欲,让这个江湖的人显得更为生动。”
......
“就是要在江湖风云动荡的背后,埋藏着这个有点可笑的最终原因,这样的反转才好玩,江湖说好听了就是就是侠以武犯禁,说白了就是地痞流氓喝大酒,打大架......”
聊了许久,两人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之前续茶的林芳生去打了电话,确实一直未归,丁炙亲自开始冲泡这茶叶,这个“论战”暂时停了下来。
这一停,便是让乌其商也有些惊奇了起来。
要知道,多少年没有人能够在自己面前“吵起来”了,而且自己也有那个耐心,去跟一个小年轻去辩驳和解说。
“实际上这部片在此前,已经筹备了很长的时间,其实我本来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了,只是博纳那边让我先等等,结果等来了你。”
“现在看来,这个选择没有做错。”
乌其商终于露出了在进门后第一个比较灿烂的笑容。
“谢谢乌导的指点才对。”
丁炙把茶壶在乌其商的茶杯面前倒个半满。
“请!”
乌其商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突然饶有兴致地抬起头来。
“我这次筹备这部戏之前,其实和一些‘老朋友’聊过,他说我是自讨苦吃,在这个环境里头,武侠片早就没有了市场,他甚至跟我说,“武侠已死”。不知道你怎么看?”
丁炙一愣,这个问题确实来的有些突兀。
明明前一刻还聊着剧本,下一刻突然就跳跃到这么奇怪的问题上。
能够和眼前这个乌其商成为“老朋友”的,自然也不容小觑。
甚至听这位爷的语气,他的这位老朋友似乎并不是真的朋友那么单纯。
“您这位朋友是?”
“新派武侠片公认的扛旗人,喻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