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乌鸦?
陈建舟不由得怪异的打量了对方一眼,怔愣了一下。
他要的是名字,但对方却给了他一个种族。
不过他却也并没有深究,而是再次转向了远处的白雾,好奇的问道:“能问下这里是哪里吗?还有那些怪物,它们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好像能够洞悉我的战斗意图?”
“这里是清冷梦境, 是七重潜意识梦境中的第一重。”
“而它们,则是你的【警惕】,又称【梦魇】。”
“因是你自己假想出来的敌人,所以拥有着看透你想法的能力。”
望月乌鸦淡淡的给出了回答。
“梦境?”
“果然是在梦里么?”
“那你呢?如果这里是我的梦境,你又为什么能够出现在这里?”
陈建舟微微的皱眉。
但他话音刚落,望月乌鸦便是嗤笑了出声。
“谁告诉你你的梦就只属于你自己?”
他如此反问道。
说完,指了指脚下那漆黑的土地:“就好像这片大地,它承载着你的躯体还有灵魂,但你真的确定它属于你吗?”
“这么说来,人与人之间的梦境居然是互通的?那为什么我之前经常梦到我的亲朋好友,但他们对此却并没有任何印象?”陈建舟微微一愣,再问。
“因为你当时还并没有打破自身梦境壁垒的能力。”
“就好像是一座房子。呆在其中,你自然是看不到外面的人。”
“只有来当【荒野】,你才能拥有与其他入梦者交流的机会。”
望月乌鸦再答。
而这下,陈建舟也终于是流露出了一抹恍然。
“那我该如何离开这里?”
望了望左右之后,他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然而这一次,望月乌鸦却是给了他一个让他失望无比的回答。
“如果有离开的办法,你觉得你还能在这里见到我吗?”
“没用的。”
“只要一进入这里,我们的身体便会进入高度的沉眠。”
“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唤醒。”
他的脸上布满了苦涩,还有麻木。
但这话,却根本打击不到陈建舟。
因为这终究只是他的一缕分魂。
就算真的被困在了这里,他也不过是会少掉一个分身。
“那可就有些难办了啊!”
他表情淡然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望了望天,在望月乌鸦惊讶的目光中,开始了结印。
随着法印的飞舞, 一阵金光慢慢的自陈建舟周身绽放开来。
这就是梦境的好处!
在这里,他不仅可以不再遵守众神协议,还能无视现实规则的限制,瞬时间爆发出一阵旁人所不敢想象的力量。
但是,当他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重新冲进白雾,迎接他的,却是一群更加强大的怪物。
他们依旧是可以预见他的所有攻击,甚至还能释放出各种与他相似的法术。
所以不到十息,便是又将陈建舟再次轰回了篝火处。
“你这样不行。”
“你得学会依靠本能战斗。”
“因为在这里,你自己的思想其实才是你最大的敌人。”
望着陈建舟狼狈的样子,望月乌鸦忍不住笑着提点道。
本能?
陈建舟目光一凝。
而也就是在他准备追问的时候,望月乌鸦主动走出了篝火的范围。
迎接他的同样是一群造型奇怪的怪物。
不过面对着这些凶兽的袭击,望月乌鸦却似乎更加的举重若轻。
就好像是一台机器,没有自己的思想,但却依旧是能够对周遭的一切做出相应的反应。
“所谓本能,其实就是身体面对外界刺激所产生的应激反应。”
“想要放开自己的本能,你就必须得放空自己的思想。”
“想得越多,掌控欲越强,你便永远无法释放处自己的本能。”
他甚至还能抽空对陈建舟说教。
而且说话的同时,手中还突然间多出了两柄半月形的弯刀, 瞬间斩掉了两只凶兽的脑袋。
“放空思想?”
陈建舟若有所思。
但当他尝试着再次走出了篝火的安全范围,情况却似乎并没有任何好转。
没办法!
他根本无法放空自己的思想。
因为他实在是有太多的牵挂,也有太多的算计。
而更糟糕的是,随着白雾的越来越浓,他们所在的那处篝火居然是有了熄灭的迹象。
“准备离开吧!”
“沉眠之火已经承受不住这里的理智。”
“我们必须要分开了。”
重新回到篝火边,扔给了陈建舟几颗血淋淋的心脏,望月乌鸦说道。
“沉眠之火?分开?什么意思?”
陈建舟一头雾水。
他刚刚甚至还想让望月乌鸦给这篝火增添一些薪柴。
“沉眠之火是梦境世界的本源火焰。它们只会出现在理智缺失的地带,而且还具有消除理智的功效。”
“那些梦魇本来就是理智的化身,自然无法靠近沉眠之火。”
“但是当某一个地方的梦魇数里变多,却又是会反过来压制住沉眠之火的喷发。”
望月乌鸦解释道。
说完,最后看了陈建舟一眼,拿上了自己的行李,孤独的走向了远处。
他只是这片梦境中一个普通的旅者。
常年行走各地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规避梦魇,逃脱噩梦。
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么活着究竟是何意义。
就好像是那生活在现世的大多数。
他们会学别人努力读书,但他们读的书自己却一辈子都用不到,也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愉悦或者帮助。
他们也会学着别人结婚,但他其实不过是为了不被旁人指点议论,就好像是完成了一桩任务。
他们甚至还会学着别人买车,哪怕他连驾照都没有,而且还很少去开。
他们就好像是进入了【本能】状态。
一生所行一切,都只是对外界刺激的一种应激,完全没有自己的独立思想。
当别人说婚姻本来就是相互凑合的时候,他们甚至也会本能的选择相信。
麻木得无懈可击!
因为他们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理,而是一种逃避。
逃避于父母的失望,也逃避于外人的指点,更逃避于一些莫名其妙的社会责任。
因为他们深切的知道,只要自己按照那些人所说的做了,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斥责他,讽刺他,逼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