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后会发现，人已经太多了，在下面有限的空间里压根施展不开还影响活动。</P>
瓦丁遣散了那些依然有所顾虑的人，把向他交代情况的修士打发回审判庭报信，自己带着克拉夫特赶往坍塌处。</P>
墓道的情况看起来的确比上面糟糕，接近地面的部分还不明显，继续往下就会见到一些此前没怎么注意到的细小裂纹，被岩层中传递的力量凸显出来，在粗糙的墓道墙面上行走，仿佛干尸面部深邃的褶痕。</P>
嵌入墙体的遗骸也脱落出来，散落一地。开始瓦丁还试着避开它们，但很快就被越来越多、铺满道路的骨骼弄得无处下脚，只能低声祷告着从上面踩过去。</P>
像是由时间和死亡形成的积雪，每往前走出一步，那种曾构成人体的架构就在脚下有层次感地下陷，或者说更像是缓缓被拖往下方。</P>
岩壁的开裂随深入愈发严重，会发生坍塌不是意外。</P>
连绵不绝的叮当敲打声从前方传来，领着他们找到了事故地点。</P>
十余名工人正处理着面前封堵的碎石块，甚至还有人用木头临时搭建了一些支撑结构，预防头顶已经不太稳固的岩顶在工作中坍塌。</P>
教会找的人都是熟练工，对付这些碎石并没有什么难度。大石块被敲开，小碎石装框、搬运到附近空置的墓室里。</P>
在有些阴冷的气温下，汗水还是打湿了背后衣物，要不是有神职人员在此坐镇、一再强调事后还有报酬，他们恐怕会立即反悔接下这活。</P>
工作进度比预期得快，能隐约听到那头有石块掉落、在地上滚动的回声。</P>
这可能是个好消息，说明两边距离不远，甚至可能只有几步距离，用不了太长时间。</P>
为了更快打通道路，他们采取的不是全部清理的策略，而是试着先清理上方碎石，试图先弄出一条可以供人从石堆上方匍匐爬过的小洞。</P>
越来越多的石块被清理出来，站在旁边甚至能感觉到两侧的气流流通。</P>
极细微的气流本不应该那么容易被发觉的，但其中带上了水汽和一些其它味道混合而成的怪味。</P>
那种水汽，不同于本地人在每个雨天已经熟悉的陈腐，而是夜晚站在特姆河畔时，会在迎面吹来夜风中闻到的水汽，代表着晦暗莫测、漫无边际的水域。</P>
它浓郁到从空气中析出，使透过石块缝隙的火光在一片漆黑的对面拉出细长光柱，照在有些许反光的墙面上。</P>
“有人吗？”瓦丁冲着对面喊道。</P>
没人回应。他趴上石堆，用剑鞘捅开前方的石块，往里面张望，发现那些墙面上的反光不是均匀吸附的水汽，而是有厚度的粘稠东西，正缓缓淌下。</P>
质感很容易联想到某些软体生物经过时，留下令人作呕的轨迹。只是他想不出什么蛞蝓或河螺之类能生长到如此程度。</P>
稍调整角度，光柱照见更远处地面遍布肮脏的水洼，变形的板条箱里装着未使用过的干粮和燃油，有人将其转移到了这里，但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挤碎了。</P>
弯折板条的表面同样有着那种稠厚的液体，已经开始渗入木质，将其染成腐蚀、霉变般的质地。</P>
残余油脂在水面上漂浮，扭曲糅合的彩色油膜散发着一股燃烧过的怪味。</P>
一柄几乎拗断的剑躺在水洼边，它的主人可能曾用它对抗过什么，但留下的只有氧化发黑的一滩猩红色，像是浆果里挤出的变质果汁，被某种东西舔舐涂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