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却的毛巾又一次抚过肌肤。
“嘶……”
苏佩锋眼神骤然凝聚,就像从梦中醒来。
脑海里,敖知弦飞扬的纱裙仍在徘徊。
反复回味,那抹绯红越发鲜艳,竟恍如熊熊燃烧的楼阁上空,倒映于夜幕的火光。
苏佩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感到胸膛里冒出一股邪火。
“少爷,奴婢告退。”
嫣然将毛巾平铺在盆中,起身一福。
正准备转身的时候,苏佩锋突然抓住她的手。
“今晚……”记住网址m.97xiaoshuo
他喘着粗气。
“你留下服侍我。”
嫣然惊讶地抬头,只以为听错。
她看到苏佩锋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灼热得难捱。
“少爷,敖小姐那边会不会不好交代?”
嫣然强压住心底的惊喜与害怕,颤声问道。
苏佩锋果然沉默,垂下视线。
侍女不再问,打算抽手离开。
这时候,她手腕处猛然一紧,被攥得生疼。
“少爷……”
嫣然惊问半句,便见苏佩锋抬手打出一缕指风,把桌上的蜡烛给吹灭。
房间陷入昏暗。
铜脸盆跌在地毯上,闷然咚响。
侍女被无可抵挡的巨力拉到一个灼热的怀抱之中。
床帐内,她仿佛一叶小舟,被巨浪揉碎。
“她不在……”
“她在又如何?”
话音压抑而含糊。
仿佛说话的不是苏佩锋,而是嫣然未曾认识的陌生人。
······
夜已深。
闲人早已入眠。
西京城南、瑶河西岸的伏波帮总舵大宅内,提着灯笼的巡逻队正在交班。
东院书房,点着支麝香白烛。
屋内仅敖伏威一人,独立桌后,提笔挥毫。
【曲中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及至“青字”最后一笔落墨,静室之内突地卷起气流,吹灭蜡烛。
光一去,屋内便渗满了惨白的月华。
烛上青烟翻腾,惊惶弥散。
不知何时洞开的房门摆动着,传出吱呦声响。
“好字!”
一个轻浮声音赞道。
敖伏威搁下笔,抬眼看向窗下软椅。
一位身着便装的男子坐得随意,沾着脏雪的左靴踩在织锦椅面,臂膀搭在膝上。
他扎着马尾,面容年轻、神态却沧桑,左脸有一块形似胎记的青紫色。
“你看都未看,如何知道好坏?”
敖伏威问道。
“短短几十笔,能把堂堂夜枭写得额角沁汗,必是好字。”
那人笑道,嘴里淌出白气。
“夜枭。”
敖伏威复诵二字,语态悠长。
“自五年前我坐上伏波帮帮主之位,收到院里最后一道指令,就再没听到人这么叫我了……”
“所以,胡镇抚,此来何事?”
他随手抹了把额头,又问道。
“可不是镇抚使了。”
姓胡的靠入椅背,手指往靴上一拂。
雪屑震碎腾起,嘭然有声。
“现在是胡监察使!”
胡监察昂起下巴。
“恭喜荣升。”
敖伏威随口说道,在斜置桌后的圈椅上坐下。
“客气,客气了。”
姓胡的没想到对方如此冷淡,只得连连拱手、自我解嘲。
“我这次来,是要传达上头的命令。”
他挠了挠脸上的青紫胎记,转入正题。
“什么命令需要正三品监察使来当信使?”
敖伏威问道,拾起一只瓷盏,自虚无中斟出冷水,缓缓饮下。
“要你替靳子明破局。”
来人低声道。
敖伏威眉头深皱。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怎么不早说?”
他猛地顿下杯子,沉声质问道。
“早先怎么说?”
胡监察叫了声屈。
“早先姓靳的也没求到我们头上啊!”
敖伏威只喝水,半晌不说话。
“怎么,夜枭,有话且直说。”
胡监察直起脊背,目光直直投向桌后。
“本监察使知道此事牵连不小——伏波帮劳咱们经营多年,如今也是凉州黑道魁首,是院里的重要资产了。”
“所以嘛,才要我亲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