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真要用钱,不说洪家,单是以“个人研究”的名目去找庄立人借贷,翻个十倍也能随手借得。
白詹二人闻言,都有些失望。
这几位队友的拮据,洪范是看在眼里的。
詹元子的黑靴洗得发灰。
白嘉赐的横刀是不入流的兵器,刃上还有个一看就有些年头的缺口。
唯独武如意的用度好些。
但考虑到武红绫的三进院子落在城角,可见远远谈不上富庶。
洪范见状开口。
“上头的要求是抓住两位首恶,找到蝉无鸣的木芯。”
“剩下的这些战利,有明确说法吗?以往怎么处置的?”
他对武如意问道。
“条例只说不得巧取豪夺、盘剥平民,若得不义之财,应当上交。”
她即刻回道,显然对陈条背得很熟。
“这说法无错,但落在实处却不够详细。”
洪范摇头道。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何这第二队又弱又缺人。
“身为缇骑,我们个人为院中出智出力挣得武勋,是等价交换,没说的。”
“可是今日这一行过来,人吃马嚼、武器损耗,却是为了把事办得漂亮的额外支出了。”
“基于此,从战利中自取少许作为补贴,应该也不为过?”
洪范大方说道,音量如常,甚至不回避边上的四十二位俘虏。
听到他这番理直气壮的话语,武如意明显意动。
她看了其余二位队友一眼,见到他们眼底的期盼,拳头狠狠一握,下了莫大决心。
“好,那我们四人就取四十两,一人分十两?”
此话一出,白嘉赐与詹元子对视一眼,连连点头。
洪范看着这一切,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武如意吃他一笑,脸颊猛地泛红,好似白雪上绽开两朵蔷薇。
“是我说得不对。”
她小声说道,不敢看洪范,连耳朵都烫得熟了。
“这次的事情,七成是洪范动手的功劳,三成是小白追踪的功劳。”
“便你拿三十五两,小白拿十五两吧。”
听到队长这番狠心话,詹元子张了张嘴巴,最后又闭上了。
“武队长,你这话才是说得不妥。”
洪范摇头道。
“我们四人既然是一个小队,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补贴自然也要平均分配。”
“而且五十两也太少了!”
“白兄的佩刀一看就出自名匠之手,刚刚一战都砍缺了口。”
“我的食虎兽是马中异种食量极大,说是吞金兽也不为过。”
他指着把马头塞进第四车的干粮袋里狂炫不止的红旗,说得义正言辞。
“叫个有点档次的马车从西京城西头走到东头,都要二十个大钱。”
“五十两补贴怎么够?”
红旗眼睛咕噜一转,见主人正指着自己,急忙抬起脖颈立正。
待洪范刚转开眼,它的一口钢牙已然再次赶往麻袋里厮杀。
“那按你说,该取多少?”
武如意被他气势压制,弱弱问道。
“我们四个浑然境,出来卖命一趟,一人一百两,四百两算是公道价吧。”
洪范言之凿凿。
“会不会太多了?”
白嘉赐问道,很是气虚。
“我用的刀当然是好刀,但其实也没那么贵……”
武如意见洪范正着手分钱,正想劝阻,便听到边上传来惨嚎。
“大爷使不得,那是咱们的钱……”
声音粗豪,却是被拴在马屁股边上的蛮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