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瞥了堂兄一眼,嘲道。
他感到腰间硌得慌,随手一掏,却是从铠甲上拔出一片半嵌着的残鳞。
这鳞片上沾着不知来路的血,染红了洪福的手指。
“事是小,但现在必须得说。”
洪平也笑了。
“否则就冲今天这般光景,谁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
他说着偏过视线,强行去看数米外那头死在女墙下的蛇人。
笑容很快逝去。
但冰凉的手脚却回了暖、有了力。
······
一个时辰后。
四野已完全暗下,如同被人遮了块幕。
女墙后点亮了成排的火把。
大部分士卒都下城用饭休憩,换辅兵与后备们上城处理尸体,做简单打扫。
至于一片狼藉的沟壕,却是无人能管了。
洪范孤身立在城头,借着火光俯视城下。
土坑里,一头被开膛破肚的蛇人正仰躺着,身上被几根木刺捅得对穿。
可它的眼睛依然圆瞪,好似在与城上之人对视。
蛇类没有眼皮,只有透明的鳞片保护眼球,这事洪范早就知道。
不管是在上辈子的中华,还是这辈子的大华,蛇类都与“长生不死”、“死而不僵”之类的概念紧紧相连。
盖因蛇类的特异气质天生给人以介于阴阳两界的感受。
洪范身后,脚步声渐近。
他偏头瞧见是洪烈过来。
“战后统计出来了。”
洪烈同样按墙而立,说道。
“这一战杀了三百二十三头蛇人,我们伤亡一百五十七。”
“死七十四,重伤二十八,短期内还能再战的轻伤五十二。”
洪范叹息一声。
一人换两条蛇人,说起来不难看。
问题是金海是守方,拥有强弓硬弩以及充足的城防器械。
“以蛇人的悍不畏死,若改守城为野外步战,恐怕能打出一比十的交换比。”
洪范低声道。
“下一回可未必这般容易了。”
洪烈点了点头。
他们都看得出来,午后的进攻只是异族的试探。
作为神子私军,对方对人类的手段不够了解。
今日扔下三百余条性命后,下次必然会有所调整。
两人一时无言。
火光摇曳,洪烈也看见了城下被钉死的蛇人。
“明明是死了,看着却像是活的。”
洪范说道,其声幽幽。
“早前还未死的时候,看着又没有活气。”
“蛇人脸上筋肉稀少,很难看出表情。”
洪烈接过话头。
“所以每次与蛇人战后,我们第一件事就是斩首补刀。”
洪范突然问道:“蛇人会怕吗?”
洪烈语塞。
此时,一个粗豪声音应道。
“当然会!”
是巡城路过的廖正豪。
“算命的常念叨‘天道无吉凶’,贤侄可曾听说过?”
他走过来,拍了拍洪范肩膀。
“想要的能得到是吉,得不到是凶。”
“心中有了得失,便会生出忧怖之心——按照佛门说法,便是因‘我执’而生烦恼。”
“蛇人既然有欲求,自然就会害怕。”
洪范闻言追问:“那蛇人想要什么?”
“它们想要血啊!”
廖正豪想也不想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