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这么牛皮和有挑战的一位作者,怎么就让她来做校对了?
老师还以为石溪觉得任务艰巨,拍了拍她肩膀,“大家手头都有工作,你只要做一些基础校对就行了。这是个好事,你可是大魔王之外,第一批看到江洋老师这部小说的人。”
“好,好的。”
石溪点头答应下来,甚至觉得跟偶像有联系,还挺荣幸的。
但相比于荣幸,说实话,她有点紧张。
这跟刚实习就接了这么大一个项目,她压力挺大的。
她拿了稿子,坐在工位上,深呼一口气。
她在面试时说过,做江洋老师的编辑,就要做好开盲盒的打算。
她调整好状态,打开稿子。
然后。
石溪算是知道为什么让自己校对了,这标点,这“的得地”不分,还有不期而遇的错别字,这还真是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校对工作啊。不是,这稿子也太急了吧,怎么看起来像草稿啊。
石溪想哭,江洋老师,滤镜碎了啊。
她以前觉得老大特幸运,挖掘出江洋这么一位又有质量,又畅销的作者。她现在为以前的想法谢罪,老大能挖掘出这么一位作者,真的牛皮,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因为这样的稿子,一些编辑很可能看个开头就给毙了。
还有。
石溪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一群优秀的实习生中脱颖而出,被老大收入麾下了。因为她面试的时候说的真对,江洋大神的书就是开盲盒,现在她开到了一本现实题材的小说。
一个老师即将死去,他望着窗外回想,描述这个乡村的贫困,巴掌大的田,农机的油钱都挣不回来,学生好赌的父亲差点打死儿子;女学生的母亲是个菜刀砍人、放火烧房的疯子;村里盖庙拆校舍,打断老师肋骨,然后老师查出食道癌,本来早期能治好,但他没钱犀。
压抑!沉重!
虽然文笔并没有如严肃小说作者写的凌迟一样疼痛,但作为农村出来的一个学生)石溪很容易对这些沉重感同身受。就她一个同学,母亲也是精神有问题。她忘记为什么了,有一次去了同学家找她,然后在低矮黑暗的屋子里,看到了床上她妈。
她永远忘不记同学母亲脸上,在光线不好屋中,那怪异的笑。
这位女同学也早早嫁人了。
她学习成绩并不好。
许多故事里,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往往学习很刻苦,学习成绩什么的也很好。这是有的,但那得有一对,至少有一个知道知识重要的父母,否则得这孩子需要大智慧才能脱离其中。因为环境潜移默化下,人很容易变得麻木和习惯,慢慢地学习根本就不在计划内了。
所有一切都是在钝刀子下变化的。
石溪能从村子里走出来,因为她有一个知道读书好,能挣钱的父母。
当然,老师也很重要。
她真正学习好是从六年级开始的,那时村里学校换了一对夫妻老师教六年级主课男人教语文,女人教数学,夫妻给他们在学习之余放电视,谈理想,并不是科学家9之类空乏理想,也不是挣钱后买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的有钱,而是告诉他们外面世界的斑斓。
譬如,在公交站牌等公交车,买票以后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去买书去买书,想看电影去看电影,想去公园去公园一一。
石溪当时觉得,好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