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从大殿出来的时候,天微微亮,相府府邸的琼楼殿宇,在晨昏交相的光亮中,朦胧却不失磅礴,轻轻跃上一角殿宇顶穹,他突然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也不知是因为九寒天的天气太冷了,还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抉择。
瞄准了方位以后,黑衣人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闪烁于相府的琼楼顶上,一路向相府外飞驰而去。
………
从地牢入口处往下,并不是直接到达地牢,而是一阶一阶下潜的青石台阶,台阶很缓,也很长,越往下越潮湿,十几阶以下,有的青石上甚至长出了苔藓。
行走在阴暗潮湿的台阶上,阿合马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也不知道原来这里都已经变成这幅模样了。
毕竟自从位及宰相以后,底下很少有事情是需要他亲力亲为的了,一般情况下,只要是他一声令下,手底下的人基本上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与青石台阶相接的,是一闸由精钢所铸的实心大门,门内才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地牢。
门口坐着一位满头灰发的魁梧汉子,魁梧汉子相貌平平,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慵懒的味道,但是随着他不经意眼眸开阖间,隐约有一丝丝厉芒乍现。此刻,在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支粗壮的毛笔,其外形要较正常的毛笔大上足足三倍有余,宛如一根棍子。
“相爷!”
看到阿合马二人走了下来,魁梧汉子似有些惊讶,连忙起身问候了一声,然后抬手轻轻一推,就见那一闸由精钢所铸的大门,宛如鸿毛一般,被他轻而易举的推开了。
阿合马走到他身前,微微颌首,也不停留,直接越过他,便向地牢里面走去。魁梧汉子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待到阿合马二人进入地牢以后,他刚准备随手关上大门,却见阿合马忽然转过身来,问道:“可曾有人闯入这里?”
他一停下脚步,前面带路的护卫头领也立马停身下来,恭敬立在一旁。
“未曾!”
魁梧汉子轻轻摇头,昨夜相府发生的那一系列动荡他也有所感知,但是毕竟自己职责所在,需顾及这里的安全,因此,他也不曾去观摩。他只知道昨夜相府的动静的确很大,现在听到相爷有此一问,他就知道相爷是在询问昨夜是否有贼人闯入地牢。
“那就好,最近你们多费点心,这段时间可能相府不会太平静了。”
阿合马一脸平静,转头示意护卫头领一下,随即转身向地牢深处走去,看来一切正如他所料,那刺客虽然厉害,但是看情况并未找到这里来。
“好!”
魁梧汉子点头答应,言简语明。然后轻轻把那一闸精钢大门拉了回来,重新恢复之前的慵懒。
相府的地牢很宽敞,但却很特别,并非是寻常衙门那种两侧牢房的布设,反而是有且仅有一侧设有牢房,位于右手边。
一眼望去,右手一侧是整整一排牢房,由外到里总共九间,并且每个单独的牢房都特别敞亮,足足有寻常人家一间屋舍的大小,而其中各类刑具也是应有尽有,整整齐齐的陈列于一角的架子上,环境整理的也还算可以,唯一美中不足的也就是太过阴暗潮湿了一点。
与牢房相对的左手边,则是一排青石堆砌起来的墙壁,棱角分明。墙壁上是布局合理、间隙均匀的红烛灯火,每一间牢房对应着两盏烛火,一曳曳烛火灼烧间,在烛台上留下了厚厚一层烛泪,很显然,这里已经很久不曾有人清理过了。
在这座阴暗潮湿的地下囚牢里,那一十八盏烛光,既充当着照明作用,又充当着取暖防湿的作用。
不过,作用似乎并不是很大,十八盏烛光,就仿佛是这硕大囚牢里的沧海一粟,既不能照亮这个地牢,又不能驱散这里的潮湿之气。
整座地牢从明面上看的话,有且仅有门口那位魁梧汉子这么一个看门的人,镇守在此,放眼望去,再也看不到第二个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