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艾伦费斯特先安顿好两个女儿，然后射杀了患有唐氏综合征的儿子，随即自杀了。</P>
艾伦费斯特与老师玻尔兹曼竟然走向了同样的结局。</P>
不过玻尔兹曼已经在李谕的干预下放弃自杀，多活了七八年才寿终正寝。</P>
李谕很不希望看到这些科学界大咖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P>
李谕能讲的趣闻就多了，因为这些孩子并不了解中国，随便讲个中国的故事他们都很喜欢。</P>
两个女儿听得非常神往，患有唐氏的男孩却只憨憨地笑。</P>
李谕的余光能看见艾伦费斯特非常难过，于是对他说：“我听过一句谚语，每一个残缺的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P>
艾伦费斯特无奈地笑了笑：“那么上帝真是太残忍了。”</P>
李谕转而说：“我觉得博士可以像薛定谔教授一样，研究研究生物学。”</P>
艾伦费斯特说：“没有用的，这种病无法医治，没有任何希望。”</P>
李谕想了想，说：“那博士不想找到这个病的病因吗？”</P>
艾伦费斯特眼光一闪：“我恨透了它！但确实连它是什么引起的都不知道。”</P>
唐氏综合征早在1860年代，就被英国医生唐·朗顿发现了，因此命名为唐氏综合征。</P>
但直到1959年，遗传学家才确定是第21对染色体的三体变异造成的唐氏综合征。</P>
“博士可能不太关注生物学，其实这个学科的发展也很大，“李谕伸出三个手指，斩钉截铁地说，”我估计最多30年，就将知道病因。”</P>
艾伦费斯特心中肯定不想放弃这个儿子，于是问道：“知道了病因，就有治疗的可能？”</P>
李谕只能安慰：“应该会，就像不久前的糖尿病与胰岛素。”</P>
“三十年，”艾伦费斯特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等得起！”</P>
人只要有了希望，就能坚持下去。</P>
李谕笑道：“说不定还会提前。”</P>
“但是，”艾伦费斯特问，“薛定谔教授真的这么热衷生物学？”</P>
“肯定的，他还写了好多篇生物学论文，差点都要放弃物理学，”李谕说，“去了布鲁塞尔，你可以当面问问他。”</P>
艾伦费斯特大感兴趣：“研究一下生物学也挺好。”</P>
——</P>
离开荷兰后，李谕几人是比较早抵达布鲁塞尔的。</P>
玻尔与海森堡已经在摩拳擦掌，两人刚刚就一些分歧达成了一致意见。</P>
此前海森堡与薛定谔的激烈争论中，玻尔也横叉中间，毕竟海森堡大部分时间都在哥本哈根。</P>
不过玻尔是两头进攻：他当然反对薛定谔的连续性观点，同时也与海森堡有争论。</P>
今年春天的时候，滑雪度假归来的玻尔突然顿悟，提出了他最有代表性的量子理论：互补性原理。</P>
这个原理就是在此前的争论中慢慢形成的。</P>
玻尔深刻认识到了波动和粒子的两重性，而且是物质的一种内在属性，即光的本性有粒子性的一面，也有波动性的一面。于是在波粒二象性的事实基础上，玻尔提出了“互补原理”，试图回答关于物理学和哲学研究中遇到的一些问题。</P>
玻尔的互补性观点首先立足于波粒二象性的客观事实。光和粒子都有波粒二象性，而波动性与粒子性又不会在同一次测量中出现，说明二者在解释微观粒子性质时是互相排斥的。</P>
另一方面，波粒二象性不能同时被测出，就表明不会在实验中产生矛盾；同时，二者在解释微观粒子性质时又是缺一不可的。因此二者又是互补的。</P>
由此玻尔抽象出一个基本思想，任何事物都有许多不同的侧面，对于同一研究对象，承认了它的一些侧面就不得不放弃另一侧面，说明它们是“互斥”的；而另一侧面又不可完全放弃，因为在某种条件下，它们必须存在，从这种意义上说，二者又是“互补”的。</P>
说起来有点绕，但总归还是那句话——波粒二象性是自然规律，粒子性与波动性会在不同的情况被观测到，但它们都是存在的。</P>
玻尔通过“互补性原理”对量子理论进行了解释，加上不确定性原理、概率解释等，共同组成了“哥本哈根诠释”。</P>
至于和海森堡的分歧，是因为玻尔认为，互补性提供了不确定性存在的普遍构架，而不确定性则又提供了量子力学之统一表述形式的基础。</P>
海森堡的论文却仅仅建筑在粒子和不连续性上，太狭窄，不成熟。</P>
反正两人为此争了也有好几个月，夏天时才告一段落，目前枪口一致对外。</P>
当天下午，与会的人到齐了。</P>
洛伦兹首先提议：“今年人这么多，不如先拍张照片作为纪念。”</P>
照片每年都要拍，大家自然不会拒绝。</P>
作为主持，洛伦兹已经想好了座位排序：“那么就请大家按照这张纸上的顺序坐好吧。”</P>
洛伦兹把李谕安排在了爱因斯坦的左边，原本那张照片上的朗之万，就向左多移动了一个位置。</P>
李谕笑道：“提前拍照真是太好了，不然等大家争得面红耳赤，再拍照就晚了。”</P>
爱因斯坦低声对李谕说：“我已经决定在这次会议上保持沉默，所以才拒绝做开题报告。”</P>
李谕才不相信：“你最多沉默一天。”</P>
爱因斯坦耸耸肩：“等着瞧吧。”</P>
十分钟后，摄影师架好照相机：</P>
“请大家看我这里！非常好！”</P>
“咔嚓”！</P>
就这样，李谕进入了这张诸神合影中。</P>
但从洗出来的照片看，30名与会者在合照时还是看上去基本面无表情。</P>
用多年后狄拉克的话说：</P>
“简直就像在拍一张集体护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