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朗回神,「哦。」
几人走到饭桌,桌上做的菜肴倒是分量不多,都是清淡的,譬如龙井虾仁,地三鲜等物,主食也是瑶柱白粥。
赵容朗吃的时候,赵宛舒就在旁边剥枇杷,她也不说话,就低头把果肉分离,然后看他吃饭。
而柳蕊则是在用公筷给他夹菜,倒是把赵容朗的注意力给分散了些。
赵宛舒剥了半盆枇杷就停了手,余下的就放在桌上,这是给他们吃的。
柳蕊惊讶地看着她端起剥好的果肉,「阿宛,你剥这么多做设什么?」
「做枇杷膏。」赵宛舒回道,「现在天气干燥,喉咙容易发痒,做些泡水喝,对身体有好处。好了,你们继续,我先去厨房了。」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赵容朗见此,不由蹙了蹙眉头,柳蕊又回过头来要给他继续夹菜,他连忙道:「不用了,阿蕊,我已经吃饱了。」
「可是你吃得不多啊……」柳蕊担心道,「感觉你又
.
瘦了。先前你说苦夏,现在可不能是苦秋了吧?」
赵容朗无奈,他是读书读的,用脑多了,其实难免的,而且他的确是胃口不好。
柳蕊便道:「阿宛说得对,咱们进补就得在冬日前。我看回头去买些羊牛回来,做个羊肉锅子补一补才好,你这样回去,伯父伯母见了,岂不是担心你在外头吃了苦,我也没照顾好你嘛!」
赵容朗叹气,「我娘不会这么想的。她知道,你为了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而且,你也瘦了许多,若是柳伯母见了,才是真的该心疼了。」
「你也别光顾着我,还是得多照顾自己的。」
柳蕊听着他这般说,心里不由喜滋滋的,就仿佛六月盛夏里喝了口冰凉凉的甜品,从内到外都是甜甜的。
她嘴角的笑容止都止不住,「我,我很好了……」
她本来想提起两人的婚事,可突然脑海里又蹦出了当时江飞凤挑拨离间的嚣张话语。
——「赵容朗根本就不喜欢你,他答应娶你只是因为感激恩情。你这是要毁了他的一生,我从未见过像是你这般自私自利的姑娘!」
——「你若是识趣,就该退婚,让他寻找自己的幸福。」
——「你可真是恶毒,为了满足自己,就随意绑架他人的人生,罔顾他人的意愿……「
顿时,余下的话就问不出口了。
柳蕊脸色微白,方才心口的喜悦又消失殆尽了,只留下了患得患失。
赵容朗站起身,他说道:「我有事先去找阿宛了,晚些与你说话。你怎么了?」
他本来要走,注意到柳蕊的脸色不大对劲,他停住了脚步。
柳蕊勉强压下情绪,她摸了摸隐隐作疼的心口,低声道:「没,没事……就是,就是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你别担心,没什么的……歇息会儿就好。」
她有些不敢问出口,她怕问出嘴了,得到的就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赵容朗看她这样,哪里还好走,他过去扶住她坐下,关切道,「你哪里不舒服?与我说说。是哪里疼吗?」
柳蕊见他这般贴切,心里更加难过,眼眶都有些发酸,她低下头,喉咙口都仿佛堵了块棉,吞吐不能。
可他越是这样贴心,她越是不敢再探寻。
「这个,这个不好与你讲的,是女子的事。你,你不是要找阿宛,快去吧!」柳蕊随口扯了句谎言,就催促着他离开。
赵容朗初始有些愣,半晌,他反应过来,脸颊也不由红了,「这,这样啊……原也不是我的不是,让你劳累了。那,那你速速去休息吧!若是,若是有哪里不舒服,我,我再给你想办法。我,我先走了!」
他以为柳蕊说的是女子月事,故而也很是尴尬羞窘,就是走的时候,也跟逃一般,飞快地窜出去了。
而柳蕊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直低着头含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滚落了下来。
若是先前还有满怀欣喜,想着照顾他,而今看到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就仿佛是看到了未来一般……
她的心就感觉如被油板煎了一回又一回。
她忍不住低头捂着脸,低声哭了起来。
她问不出口……
她也不敢问!
她怕江飞凤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不,她其实比谁都清楚,江飞凤说的都是真的。
赵容朗这般的优秀,他才学好,长得也好,便是家世差了点,可今后他定然是能入仕的,以他的心性,只要他稳打稳扎,定然是有一片天地的。
<bC/> 故而,他其实能配到更好的女子。
其实,她现在还记得第一回求亲时,赵容朗
.
的拒绝。
他其实本来就不喜欢她,就是后来同意婚事时,他也不曾说过是喜欢她,而是合适。
所以,柳蕊也是很有自知之明。
哪怕赵宛舒跟她交好,哪怕赵家都满意她,但柳蕊骨子里的不自信,还有爱人后的那种卑微,就让她无法坦然去面对。
人都是贪婪的,先前没想太多,可如今爱得越深刻,她其实越是胆怯,她也在期盼着对方的情感回馈的……
而赵容朗自然不知她的心思,若是换了往日,他可能还会注意到柳蕊情绪上的低落,可今日一来他太累了,二来则是他惦记着赵宛舒的情况,三来则是柳蕊扯得这个谎实在是太难为情了,让他没有深想。
故而,他也就第一时间注意到柳蕊的心意。
赵容朗是在厨房找到赵宛舒,彼时她正挪了个小碳炉子在厨房外面做枇杷膏,她坐在小凳子上,面色被火光衬得很是冷清,手上则是拿着勺子不停地搅拌着砂锅内的膏体。
赵容朗总觉得她身上气质与往日里有些不同,他迟疑了下,才慢慢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