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成叶赶紧出去。
没一会儿,戴成叶领了个小姑娘进来,看起来就二十出头的年纪,长了一张稚嫩的脸,怯生生地看了眼望舒,又看了眼戴振和。
戴成叶介绍说:“师父,她叫陈萌萌,说是在网上看到我们工作室发布的招收学徒信息,过来学通草花的。”
戴成叶又熟练地招呼陈萌萌,说道:“你坐,我给你倒茶,具体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师父。”
说完,戴成叶和望舒一起离开了。
望舒轻轻地带上了门。
屋里很快传来戴振和的声音。
戴成叶摇摇头,说道:“这姐姐不行,她待不住的。这几年拜师的人来来去去,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小师妹你一个……”
十八岁的男孩声音故作低沉成熟地表示:“梦想和现实还是有区别的。”
望舒笑了笑。
戴成叶又红了脸,侧过脸,使劲地咳了几声,说:“师妹,你猜陈萌萌会不会留下来?”
望舒说:“她不会留下来,一天也不会。”
戴成叶问:“小师妹为什么这么笃定?”
望舒说道:“当学徒又不是上班,通草花也不是学一年半载就能掌握精髓,哪怕再热爱梦想,也得有经济上的支持。她这个年纪,需要的是一份工作。我们工作室免费收学徒,师父就想让更多人都知道通草花,懂得做通草花,但是人总要吃喝拉撒的,我们工作室也不是做慈善,也不包吃包住,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在这里很难撑过一个月。”
望舒家里人也不知道她来扬市上班是没有工资的,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来,望舒这并算不上是字面意义上的上班,工作室并不会给她发工资。
只是她不愿家里担心,才和家里一直统称是上班。
许多慕名前来学习通草花的学徒,最终都是被现实打败,不得不先找工作养活自己。
望舒很庆幸的是,她有能力和实力追求自己的梦想。
她念高一的时候,就能靠自学的手艺缴纳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了。上大学时,她也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一直都是自给自足。
在簪娘圈里,望舒算得上是年少成名,她把握住了这个机遇开了网上店铺。
大学四年,她将所有私人时间都花在店铺上,几乎每天都是赶订单到深夜。短短几年时间,她的网上店铺已经成为颇有名气的老牌店铺了,新客多,回头客更多,从最初的每个月赚几千,到后面稳定的上万,最多的那一个月,望舒赚了整整五万块。
大学四年下来,望舒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就凭靠自己攒了小几十万的存款,这也是望舒远赴扬市学艺的底气。
她去扬市后,接的客单虽然少了,但是租房费用和生活费用也是够的。
望舒话音落后不久,虚掩的门扉被陈萌萌推开了。
她低着头,落寞地离开了。
望舒看了眼坐在屋里叹气摇头的师父,也跟着轻轻地叹了声。
来这里三年,她很明确地知道师父的理想和担忧。
眼下会通草花的人寥寥可数,他是唯一的通草花非遗传承人,而他年事已高了,头发也早已发白,常年累月伏案做通草花已经让他的身体全是职业病。
也许再过一两年,他就做不动了。
没有一个称心的接班人,他一直很忧心。再这样下去,也许再过十几年,二十年,三十年,这一项非遗传统技艺就会失传。
也许到时候就只能在历史的长河里浅浅窥见通草花的身影。
望舒也不知如何安慰师父,低声跟戴成叶说:“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微信找我。”
望舒回家后,在工作台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华灯初上时,饥肠辘辘才让她从工作里脱身。她把老家带来的酥丸和青菜还有面条一锅煮了,等熟的时间里又煎了个蛋。
清汤寡水的面条,铺上大肉丸子和绿油油的蔬菜,最后空出来的一角放上煎好的鸡蛋,完全符合望舒喜好的晚餐令她食指大动。
她边刷朋友圈边吃饭。
见到花棉发了条晚餐朋友圈,正好也是吃面。
她点了个赞,回复:好闺蜜心有灵犀,连晚餐都一样。
过了十分钟,花棉还没有回复她。
她太了解手机不离手的闺蜜了,这个时间点超过十分钟没有回复她的评论,多半是在陪她老公。
望舒从来没见过花棉的老公。
虽然花棉结婚两年了,但是他们没有办婚礼,去了旅行结婚。望舒唯一一次见到闺蜜老公的真容是在朋友圈,花棉发的婚纱照。
她闺蜜在遇到她老公之前,一直单身,后来打游戏认识了她老公,两人网恋数月奔现。
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望舒也不清楚,只知道花棉有阵子情绪特别低落,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有说。
再后来,花棉宣布跟男朋友同居了。
又再后来,花棉宣布结婚了。
婚后的花棉十分幸福。
她本来就是家里宠着长大的公主,现任老公也是把她当小孩一样宠着,工资上交,仪式感也从来不会迟到,虽然偶尔会因为生活以及习惯上的矛盾争吵,但永远都是她老公让步。
花棉偶尔会跟她吐槽家里的鸡毛蒜皮,比如老公今天居然不想洗澡就睡觉,又比如老公今天上班和同事吃饭没有汇报,再比如老公打游戏打到凌晨两点之类的,望舒都觉得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人总是不完美的,太过完美的人只存在爱情小说里。
望舒没去打扰闺蜜,收拾了碗筷后,只觉嘴巴有些淡,想吃点甜的,在冰箱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任何甜的东西,忽然想起小区对面的街口经常有老大爷卖新鲜的丹东草莓。
略微沉吟,望舒还是拿起手机,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果外卖,可惜看了一圈有是有,卖得没有街口老大爷的划算。
她纠结了一会,决定出去一趟。
街口的老大爷卖剩最后一盆草莓了。
望舒买走了最后一盆草莓,正打算回去时,却忽然见到斜对角的一家宾馆里走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黎洲。
他的胳膊上搭了一件西装外套,身上是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头发凌乱,夜色下也能看清他的胡渣,他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可是他却没有乘坐,跟出租车司机挥了挥手,转身竟在公交车站口上了一辆公交。
望舒看了眼那家宾馆,有些意外。
那是一家青年旅舍。
作者有话要说: 望舒: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感谢在2023-02-03 22:36:28~2023-02-04 21:1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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