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别说了!”白孤直勾勾地瞪着年轻道人,眼里充满愤怒,“解不出来就解不出来,扯这么多没用的干嘛!你这神棍,啥本事都没有,只会凭着这张嘴到处忽悠!我呸!”
年轻道人把头一偏,躲过了白孤的口水攻击,就是可惜了桌子上剩余的大半只鸡,脏了。
年轻道人也破天荒地没有惋惜那只鸡,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白孤,“贫道不相信你看不出那四句谶语写的是什么意思,你不笨,贫道也不瞎。”
白孤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抓着那张黄符,并无异样,在桌子下抵着膝盖的左手此时却是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白孤浑身颤抖,双眼微赤,仿佛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许久之后,白孤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就没有什么办法改变吗?”
年轻道人摇摇头,“有些事情,天意不可违。”
“你不是很厉害吗?我可以加钱的——”
白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年轻道人抬手打断,“钱确实是好东西,但世间还是有很多东西,是用钱换不来的。”
“这样吗……”白孤仿佛被抽走了精神,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年轻道人苦笑一声,“你以为贫道不想为小小做些什么吗?小小多好一小姑娘,又乖巧又可爱,还懂事,比你小子好多了。你小子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让这么好的小姑娘当你妹妹。贫道也不忍心看见小小才这么大点年纪就受此痛苦,况且老家伙离开云水城之前,还特意交代贫道一定要照顾好你们兄妹俩。但凡有一丁点办法,贫道会不去做吗?”
年轻道人顿了顿,“求签问卦一事本就是窃取天机,问卦者担负事情因果,解卦者承受天道惩罚,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知晓天机后迅速处理好因果,天道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追究过多。但如果想篡改天机,那不好意思,是没有好下场的。哪怕是那些个翻云覆雨、举手投足间天崩地裂的强者,都不敢作此举,有此念,何况贫道只是一个小道士?所以……你还是顺应天机,尽行人事吧。”
白孤合上眼睛,一阵沉默。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十两的银锭,推给年轻道人,“谢了。”
年轻道人看了看银锭,出奇地没有收,只是推了回去,“无功不受禄,没能帮到小小,贫道受不起这银锭。”
白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起身,走了。
南渔看了看白孤,又看了看年轻道人,不知所措。
年轻道人摆了摆手,“走吧,去安慰一下他,他现在心情应该很糟糕。”
南渔连忙点头,起身施了个万福,“那道长,南渔就先告退了。”
年轻道人笑了笑,吴老手下的侍女,教养还挺高。
南渔在饭店的对面追上了白孤,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孤,你没事吧?”
白孤的嘴角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挺好的,但可能没办法继续跟你一起逛庙会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庙会又不是只有今天,其他时候也是可以逛的嘛,不缺今天的。”南渔连忙摆手。
白孤叹了口气,“明天还有庙会,咱们明天再去逛吧,就当是弥补今天的空缺。”
“好呀好呀,那明天中午直接去那边集合咯,明天早上我还要睡个懒觉再起来。”南渔咧嘴一笑,圆圆的脸蛋满是欢快。
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是来安慰白孤的。
白孤点点头,“明天中午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白孤站在原地,目送着南渔回家。
南渔回头朝着白孤挥了挥手,然后就笑着转身跑了。
白孤背对着太阳,整张脸陷入了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他也伸出手挥了挥,作为回应。
白孤手里的黄符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上面的朱砂红字在漫天飞雪中显得格外扎眼。
西水东流自此徊,南辕北辙不应该。
须得拨乱归故里,日头垂暮从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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