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猜测,但阿骨确实蛮有信心的。因为阿骨发现他的身体中充满了暖洋洋的热流,舒服得很,之前的撞击受的内伤也消失无踪了。阿骨从未像现在这样充满着信心。
大树顺着漩涡而下,快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
阿骨突然看到漩涡的中心露出一块石台。对比漩涡来说这个石台很小,但目测站下二三十人却绰绰有余。
这个石台上竟然有着蓝色的花纹,阿骨暗道不好,如果大树撞上石台一定会被撞烂的,那所有人都得送命。
时间瞬息而过,大树马上就要撞向石台了,阿骨忽然松了松绳子,手臂肌肉暴涨,用力一推大树,将大树推得让开了石台,自己却猛地一脚踏上石台。
速度太快,加上大树的反作用力,脚踏上石台的瞬间整条腿都剧痛无比。
一定是骨裂了,这想法划过阿骨的心头就消失不见了。
阿骨现在没工夫思考这个。踏着脚下的石台,阿骨现在感觉浑身充满力量。露在外面的手臂猛的鼓起,甚至有些发红。
“哈!”随着一声大喝,腰部下沉身体后倾,慢慢转动间,手臂上的肌肉鼓得更大了,漩涡中的大树停了下来。
“哈!”又是一声大喝,绳子蹦的笔直,大树被阿骨拽出漩涡,狠狠地向北方甩了出去。
就在阿骨以为大树靠着惯性会将他也拖出漩涡时,忽然绳子禁不住这巨力的拉扯,崩断了。
“不!”祭司阿伯看着站在石台上瞪着眼睛的少年,悲愤的大喊。
阿骨瞪着眼睛,看着手中的断绳,心中有些遗憾,却并不后悔。
他救了部落的大祭司,部落里最值得尊敬的人。他活着还会教导更多的孩子,向阿骨这样失去亲人的孩子以后会有很多,他们需要这样让人温暖的祭祀阿伯。
他得活着,阿伯得活着,阿骨心中只剩下这句话不断地重复着。
岩浆终于汇入了漩涡,阿骨看到这漩涡慢慢变成了熔岩漩涡,火光与蒸汽将阿骨的脸和手臂映得通红。
“就要死了吗?”阿骨这时才有些恐惧起来,死亡是可怕的,被烧死一定会疼得很吧?
就在阿骨颤抖的闭上眼睛的时候,岩浆也碰触到了石台。刹那间石台上的蓝光猛然亮起。
蓝光一闪即逝,石台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瞬间石台被岩浆覆盖,漩涡也渐渐被填平,岩浆则继续向北方涌进,完成阿米拉为它安排的征途。
祭司阿伯一手缠绕着绳子,一手按着树干,使劲的将头向上伸。他想看一下漩涡中的阿骨,那个耿直的少年。
可是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什么也看不到了。通红的火光伴着蒸汽呲呲直响,大树已经越飘越远。他们安全了……
“阿骨!你为什么这么傻,明明,你明明可以活着,你该活着呀!”祭司阿伯泪流满面,心里痛苦极了。
他从小看着阿骨长大,心中早已把阿骨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怎么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想起了还是孩子时的阿骨,当看到自己的母亲死去,看着自己的父亲闭上眼睛时的柔弱与颤抖。
看到他背负起父亲的荣耀渐渐坚强起来,小小的身板托起巨石不停地打熬着自己的身体时的样子。
那稚嫩的脸庞上,抿着嘴,却闪烁着一双明亮又坚毅的眼睛。
他想到了就在刚才,阿骨没有犹豫,也没有听从自己的劝说,毅然决然的将自己与族人救了出去,代价是牺牲他自己。
“祭司大人,不要伤心了。他是个英雄,你们部落的英雄,我敬佩他!”祭祀阿伯旁边那个强壮的猎人试图安慰这位可敬的老人。
生活的艰难使他很难流出眼泪,在这残酷的世界里,死亡,他见得太多了。
但他的内心却也止不住的难受,一个该活下来的人死去了,而且他知道,这绝对不是最后一个。灾难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阿米拉的愤怒不会终止。
祭司阿伯看着自己的手,曾经他亲手为阿骨满头的长发编了无数的辫子,满头的辫子末端串上兽骨、铜饰。
那是阿骨正式成为猎人的那一天,这个孩子是那么的高兴,整整一天嘴角都没有放下过。他对着盆里的水晃动着头发,看了整个下午。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阿骨那样高兴过,也许还有过,也许是他父母还活着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