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家门,陈纪延委婉地问妈妈道:“妈,怎么像是好久没看到伊利了啊?是不是生病了啊?他以前可在家里关不住。”
韦婶子正在看一份报纸,压根没注意儿子说什么,朝他招手道:“纪延,你过来看看,这篇冀北地震灾区前线的报道是袁敏写的吧?”
没等儿子应声,韦婶子忽然惊呼了一声,“老天爷啊,这场地震袭击了6个地区,80个县市,17633个村庄,这得多少人丧命,多少人流离失所啊?”
陈纪延皱着眉,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还配着两张照片,一张是总理在地震现场慰问,一张是灾区图片,有很多村民和军人正在废墟上进行救援。
报道的末尾呼吁大家积极向灾区民众伸出援助之手,帮助他们渡过此次难关,袁敏的文笔很好,陈纪延看着,心里头都觉得有些难受和同情,和妈妈道:“妈,我们也寄点东西过去吧?”
韦婶子忙应了下来,心有余悸地道:“咱们家最近扣点伙食,再寄二十块钱过去吧!这么多人呢,这上面不是写了有个抗震救灾指挥部吗?我们就寄到这去。”
陈纪延点头。
韦婶子觑了一眼儿子的神色,和他道:“袁敏这女同志还真勇敢,硬跑到地震灾区去了,你看这上面写着,余震还在继续,目前已经发生了4次6级以上地震,也就是命大,不然这回她能不能平安回来都难说,纪延,这真是个好姑娘、好同志,你可得和人家好好处处,要是真能把这样的女同志娶回来,妈妈都觉得是捡了宝了。”
韦婶子确实欣赏袁敏,从第一回她和青黛提起袁敏,青黛和她说这个姑娘很能干的时候,她心里就有点中意,后来见到真人,发现这姑娘不仅热情、礼貌,而且容貌、气质也好,她就满意的不得了。
奈何儿子只和人家见了两面,就不愿意再见了。
先前,她还想着不能强迫孩子,但是现在她知道儿子的心思以后,万不敢再让他随着自己的心意来,况且袁敏这个姑娘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姑娘,意有所指地和儿子道:“纪延,如果你连袁敏这样的姑娘都看不上,那妈妈都不得不怀疑你心里头是否有人了?”
陈纪延心里一跳,笑道:“妈,你想哪去了,我也没说袁敏同志不好啊,就是我们俩不是很能聊到一块去,缘分的事,没有办法强求。”
韦婶子耐着性子道:“你和袁敏不过也就见了两次,我看她对你热情的很,可不像聊不到一块去的样子,这回妈可不依你,我让她小姨这周末把人带过来玩,我还想听一听冀北那边的事呢!这回总理都去了,不知道敏敏有没有见到?”
陈纪延还要再说,就见妈妈转身进了厨房,不理睬他了。
等到了周末,陈纪延在家里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小伊利,心里不由有些奇怪,难不成沈大姐带着伊利出门了?还是瑞哥打了伊利招呼,让他不要再过来玩?又想着,怎么好端端的,瑞哥就和他生分的不得了一样?
想到这里,立即起身,准备去外头走一走,忽然听到有人敲门,院子里的妈妈忙应了声:“来了来了,是小敏吧?”
陈纪延立即头皮一麻,朝门口看了眼,见真是袁敏和她姨娘,心里立即烦躁起来。
大门外的袁敏正客客气气地和韦婶子打招呼,“婶子,我听我姨说,你喊了我好几次,真是对不住,我最近才出差回来。”
韦婶子笑道:“知道,知道,你前几天的报道,我和纪延都看见了,纪延当时就说要给冀北灾区寄点钱和物资过去,我们就按照你上面写的地址,给邮寄过去了,也不知道那边什么时候能收到?”
袁敏忙道:“婶子和陈同志真是好心肠,那边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您没看到,部队里的同志们都一边挖着土,一边哭呢!有的手上都挖出血来了,也不愿意停一下,看得人真是不忍心。”
韦婶子光听着,都觉得唏嘘不已,拉着袁敏的手,让她进来坐,又朝屋子里头喊道:“纪延,小敏过来了!”
袁敏也朝屋子里头看了一眼,她原本对来不来还有些犹豫,她私心里确实对陈纪延有几分好感,但是从冀北回来以后,这份好感不知不觉就淡了很多。
姨娘见她犹豫,就劝她道:“人家陈纪延的妈妈来和我说了好几次了,诚意足的很,咱们就是出于礼貌,也该去一趟。再者,你闷要是真觉得彼此不合适的话,今天就把话说开了,也免得后头再拉扯不是?”
她觉得姨娘说的在理,走一趟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袁敏正想着,就见陈纪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今天穿了一身中山制服,脚上是一双新皮鞋,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和她打招呼道:“袁同志好,欢迎来坐客。”
袁敏笑笑,“没有打扰到陈同志就好!”
韦婶子见俩人聊上了,立即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茶和糖果、糕点端了过来,让儿子招呼袁敏,然后拉着袁敏的姨娘去讨论鞋样子去了。
显然是想给俩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袁敏并不是忸怩的性格,笑着问道:“陈同志最近还好吗?工作顺利吗?”
陈纪延点点头:“还好,都挺顺利的。”说完以后,就沉默了下去。
袁敏有些无奈,大概也看出了陈纪延的态度,知道以后俩人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先前她对陈纪延确实有几分好感,觉得他相貌、学历、工作、谈吐都挺不错的,是她相看以来,遇到最满意的一位男同志了。所以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抱了很大的期待,以为对方愿意和她见第二次,就是和她一样,想往下处处看。
没想到会意外得知,这人有一段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他不说还好,他一说,竟然还激起了她的好胜欲来,现在袁敏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有些搞笑。明明外头还有那么多可爱的男同志,怎么就想跟陈纪延较劲来了?
他自己都没从坑里爬出来,她要是明知还往下跳,不是纯粹浪费光阴吗?
幸好这次她主动申请去了冀北灾区采访,遇到了一群心有大爱的解放军同志,不管是对她有误解的谢林森,还是在她走的时候朝她敬礼的曲小杰,她都感受到了他们的真诚善良和勇敢无畏,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是值得她敬佩和仰慕的人。
想到这里,袁敏微微笑道:“陈同志,我看婶子和小姨对我们还有些误会,我想着不如来一趟,当着她们的面说清楚,免得因为我而给陈同志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和麻烦。”
她说得落落大方,言语又极得体,陈纪延倒有些惭愧来,面色微红道:“是我的不是,没有勇气和我妈妈说清楚,耽误了袁同志的宝贵时间。”
袁敏摇头,“没有关系,可以理解。”
袁敏说到这里,就站了起来,和陈纪延道:“那我过去和婶子说一声,今天就不多打扰了!”
陈纪延也站了起来,诚恳地道:“袁同志,你是一位很优秀的女同志,祝你以后一切顺利!”
袁敏点点头,转身进屋喊了韦婶子和自家小姨,笑道:“婶子,我和陈同志聊完了,我和小姨就先回去了,不多打扰了。”
韦婶子手里正拿着鞋样子,和袁敏小姨讨论,要给袁敏做一双布鞋,听了这话,不由一惊,急道:“怎么这么快?这不刚来吗?中午吃了饭再走吧?”
袁敏摇摇头道:“谢谢婶子的好意,不了,我和陈同志都还有点事儿,不好再耽搁了。”
人家女孩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韦婶子想装听不懂都不行,只得把袁敏和她小姨送到了门口,又拿了好些糖果和糕点给她们带着,袁敏一样都没要。
等人走了,韦婶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儿子道:“纪延,袁敏这样的女同志你都看不上,你是要娶一个天仙回来吗?”
陈纪延耐着性子道:“妈,袁敏同志确实是个好同志,好姑娘,但是我和她真的不合适,总不能硬凑成一对?这对谁都不公平。”
韦婶子直直地看着儿子的眼睛道:“那你和谁合适?你想娶谁?纪延,你脑子放清醒一点,你想想你自己在做什么?”
陈纪延没有直面回母亲的问题,而是道:“妈,你别气,我心里闷得慌,我出去走走,咱们晚上咱说吧!”
韦婶子看着儿子直接出了门去,气得捏紧了小石桌上的茶杯,到底没舍得往地上砸,这东西可不好买。
陈纪延刚刚出门,就看见邮差停在了苏家门口,瑞哥接了一封信过去,忙喊了一声:“瑞哥!”
苏瑞庆依旧当没听见,和邮差道了谢,就准备关门,陈纪延又喊了一声:“瑞哥,你怎么忽然就不理我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苏瑞庆听到这话,都要被他气笑,忍不住望着他道:“陈纪延,不如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做了什么?”
陈纪延心里一跳,在苏瑞庆稍显锐利的目光中,眼神不由微微闪躲了一下。
苏瑞庆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他,转身关了大门。见信封上是妻子的名字,忙拆开来,等看到大姐和爱立还给青黛找了份工作,不由长长地吁了口气,有了工作,青黛就不会觉得给人添麻烦了,能安心地在那边待下去了。
又看妻子说,爱立说让他以后落户到宜县那边的农村去,嘴角不由牵起了一丝笑意,觉得妻子有些天真,这些人怎么会轻易地把他放走?
想着,大概是爱立哄她的话,她拿来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