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开始早就知道所有星徒的身份?”他顿了顿,“现在才告诉我?”
“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自己也调查的差不多了吧?你不也都知道吗。”
“我不知道。”羿昭辰。
从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差不多得了。这被骂到的,怕也不止是槐吧。”
是一位男性。他穿着深青的外衣,里面是蓝色的内衬。他并非坐在像其他人那样正式的高椅上,而是有一架自己的轮椅。他的左脸有大面积的烧伤,非常醒目。
轮椅的后方,站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复杂的盘发上,扎着几枚做工精致的簪子,看上去价格不菲。羿昭辰有点印象,他似乎在霏云轩见过她。
坐在二人旁边的,是一位面无表情的女性。他们三个坐在圆桌的最左边,那里的光线不知为何非常暗淡。想看清她的脸不是容易的事。除了距离与光线外,淡淡的妆容让她的年龄更模糊。但她坐在那里,散发着一种凭外界风吹雨打也不为所动的老成气质。
“就是连你一起骂呢。”朽月君大笑起来,“凉月君与玉衡卿,是带孩子来郊游吗?”
凉月君感到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他身后的姑娘也为这等羞辱感到恼怒,她攥紧手,轮椅微动了一下。凉月君安慰她,又转头冷笑道:
“这点水平就想要让玉衡卿动摇,你未免也太看霏云轩的大老板了。”
“哦?那你一定更加沉着冷静吧。不愧是新晋的无常鬼,现在的年轻人真了不得。”
坐在轮椅上的是凉月君。他常驻霏云轩中,似乎偶尔为他们内部的经营出谋划策。据霏云轩中,有些核心成员对他心怀不满。而在他们之间的姑娘,是五位核心之一……应当是宫商角徵羽中的最后一位。她最年轻,也最惹人喜欢。
自始至终,他们旁边的人都没有话。羿昭辰谨慎地观察她。他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个女人,但若她开口,不定能从声音判断她的身份。至少,他听过霏云轩楼主的声音。不过既然已经想到这个份上,明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他们果然有问题。羿昭辰凭借有限证据的推演,终于在今日得以印证。但,竟然是羿晖安亲口告诉他的这件事,令他有种奇异的不满。这种不满甚至盖过了正确解答的快乐。所有与会人员落座后,羿昭辰通过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将自己梳理的信息查漏补缺。
璇卿·殷红。赤真珠的持有者。集酒店、舞厅、赌场为一体的绯夜湾的女老板,千华巷幕后的主人,整个曜州黑道势力的最大掌权者。主要活动范围在曜州西南沿海,近港口的地方。最信任的部下,是那个叫曲罗生的面首。他试着调查过此饶背景,却被羿晖安以没那个必要为由制止了行动。凉秋暮晚·朽月君看起来与他们非常要好。
玑卿·施无弃。铂银香炉的持有者。他经营着一家名为蚀光的典当铺,位于千华巷西南方向,亦与贫民区接壤。羿昭辰早就怀疑他,数次拜访却捕捉不到任何证据。这种滴水不漏反而令他更加生疑,如今就这样在别饶对话中轻易暴露。他那乱七八糟的店里,只有一个女孩打下手。从先前的对话得知,寐时梦见·莺月君与他有很大联系。
权卿·虞颖。蓝珀的持有者。虽无人提名,但昭辰经手的案子已让他推得差不多了。虞家大院坐落于横穿曜州的宿江南岸,算得上曜州最中心的地方,位于蚀光的西北侧。家里只有虞老夫人,和贴身管家九方泽陪伴着这位娇生惯养、飞扬跋扈的大姐。不知为何,澜未鸣雷·水无君似乎给予他们过度的帮助。
玉衡卿·乐正云霏。缠丝玛瑙埙的持有者。戏楼霏云轩的楼主,深居简出的女人。座下五位弟子,宫商角徵羽,为霏云轩的经营内外操持。戏楼在虞家大院的西边,似乎不远。岁暮胧师·极月君曾在这一带活动,据有弟子是他所引荐。但由于他与云霏有些理念争执,干脆连监控权也全然放弃。如今是由巧兰夷则·凉月君扮演军师的角色。
开阳卿·羿晖安。紫金降魔杵的持有者。从出生到现在,羿昭辰也从未见过那玄之又玄的玩意儿,连听也是在晖安出生后才听。警察局遍布曜州,但总厅位于曜州西的老城区。虽白科长与阴阳往涧·神无君关系匪浅,但他其实并不负责监视他们的动向,只是偶尔来探个亲罢了。真正参与活动的,是化名唐鸩、兼职警医与审讯官的六道无常。
尽管羿昭辰有所预料,他还是有些不满现在才得知这件事。那家伙一直声称自己是唐门的后人,在药理与毒理学上颇有造诣,似乎还有留洋的经历。羿昭辰虽不喜欢这个家伙,但他逢人便点头哈腰,以笑相迎。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从不否认他“置人于死地而后生”的审讯实力。
对于他是否真如自己所言,传承唐门的技艺,借着开会的空当,羿昭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真正出身唐门的水无君不予置否。六道无常被回收了姓名,但根据经验与人际去推演自己的姓氏不算难事——当然也有算错的可能。昭辰一开始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身为走无常的唐鸩并没有随羿晖安参与这场会议。
每位星徒不都有六道无常跟随吗?难道只是他因故缺席,羿晖安才拉自己充数罢了?他这么想的时候,却注意到凉月君对这个话题毫不掩饰的反福他隐约猜到什么。
不过,星徒的人数还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