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施施然向林外行去,不理一脸愕然神sè的南鹰几人,口中道:“这很奇怪吗我们出门已有数月了吧各位难道一点也没有思乡之情尤其是郑小姐,你心中一定对今后的长居之所充满了好奇吧”
高顺沉声道:“先生休要玩笑,你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必有深意,还请明示”
贾诩一脸喜意的欢呼道:“太好了,果然为我们留下了足够的马匹,天子真是心细如发”
他从拴在林边的群马拉出一匹,轻松的翻身而上,才道:“高帅,还是边行边说吧毕竟我们的时间也并不富余”
南鹰终忍不住道:“老贾,你到底怎么回事刚刚才从鬼门关逃回来,怎么说话也鬼里鬼气的为什么现在不入洛阳而要回鹰巢你趁早直说,否则别以为老子不敢揍你”说着开始捋袖子。
贾诩凝视着不远处的洛阳城,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不想入洛阳吗我们隐忍几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ri,跻身于高阁之上,成为可以影响天下大势的人吗”
众人一齐点头。
贾诩肃然道:“只是目前,我们对于洛阳有三不入之难,而对鹰巢却有三必回之急”
众人一齐讶然道:“什么是三不入,三必回”
贾诩面sè闪过异乎寻常的诡异之sè,半晌才道:“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其实很多事开始我也并不明白,可是此次死里逃生之后,思路却突然清晰起来这是为何”
众人均是一呆。只有南鹰浑身轻震,看来贾诩经过那药剂的改造后,身心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再不是从前的贾诩,很有可能成为这个时代的第一智者。
枣祗催促道:“先生,你还是先说说这三不入和三必回吧”
贾诩回复清明之sè,捋须笑道:“所谓三不入者,一者不入,便是你们适才说过的,我重伤垂死,众人有目共睹,怎可在片刻之间便象没事人一样进入洛阳这必将引起天子等人之疑二不入者,如今我们虽然得到天子宠幸,一旦入朝必将受到擢拔,但是也势必走到台前,与太平道和那些yin谋篡逆的乱党正面交锋,太平道还好说,但那些乱党是谁我们却茫无头绪,只怕要吃大亏”
他见枣祗、郑莲等人露出不屑之意,摇头笑道:“瞧瞧,一个个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单是那些疑为会任之家的杀手对我们施以暗杀,便是防不胜防你们如此托大,如何入得洛阳城”
高顺头上渗出一层细汗,那些杀手的厉害他是亲自领教的,若真如贾诩所言,只怕在场之人除了南鹰将无人可以幸免,他拱手道:“先生言有之理请继续说”
贾诩眼中闪过赞许之sè,继续道:“三不入者,如今天下形势虽然已渐明朗,太平道也必将竖起反旗,但据我观之,只怕短期之内,几方势力却不会大动刀兵。皇城之内,仍是步步杀机,暗流涌动,中朝与外朝之间也将会有一次大的人事变动,其中水深难测,我们实在不适合此时来蹚这趟浑水,一个不好便会引火烧身”
众人猛吃一惊道:“这是为何”
贾诩目露沉重道:“还不明白吗太平道与朝中乱党勾结,已是公开的事实。天子将对太平道用兵,难道他就不想想何人可堪重用何人不得不防还有何人会趁乱而起,危及汉室江山可以想象,一批新贵会横空出世,还有更多的朝中元宿却有抄家灭门之祸其中相互倾轧,尔虞我诈,更是只可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他冷笑道:“你们认为,面对如此乱局,就凭我们几个人,能够轻松的步步为营,化险为夷吗”
南鹰听得头大如斗,试探道:“那文和之意是”
贾诩决然道:“退出纷争,观时待变,只要一旦动兵,朝中纷争也必将为之平息,中朝、外朝各方势力面对太平道引动的灭顶之灾,只能暂时同心同德,一致对外那时才是我们这第三方势力奇兵突出,一举建功之时”
众人呆了半晌,高顺长叹道:“闻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只有南鹰苦着脸叫道:“老贾,我早说过了,这政治之事最是可怕,你却偏偏逼我答应天子致仕,你可是害死我了我想一想都头疼呢”
郑莲侧头想了想,才点头道:“先生这三不入说得已然透彻,那么便请说说鹰巢的三必回吧”
贾诩眨眨眼,微笑道:“这三必回吗当然也只能回到鹰巢之后再说了”说着竟然再不理会众人,双腿一夹,骏马绝尘而去。
众人一齐脱口道:“你又在卖什么关子啊”慌忙各自上马向他追去。
“砰”,已然换上龙袍的刘宏重重一掌击在龙案之上,震得象征帝王皇冠的旒上十二串洁白无暇的白玉珠串一阵乱颤。
他面上再无先前的文雅淡然之sè,取而代之的则是深不可测的帝王之威。
跪坐在两侧的众大臣心中一骇,一齐低下头去。只有张奉、丹尘子脸上露出忧心忡忡之sè。
刘宏怒声道:“还没有找到南先生他们吗真是无用至极,朕还要尔等有何用处”
一名头戴五旒冕的大臣起身行至殿中,跪拜道:“启奏圣上,臣已差宫中卫士寻遍洛阳周边二十里,除了发现那处交战的树林,其他一无所获”
刘宏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向张奉瞧去。
张奉摇首道:“南先生一行至今仍没有至微臣家中,臣派出的人也没有任何线索”
刘宏一急,差点又要拍案,想了想,终于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他沉声道:“刘宽,你给朕加派人手,继续秘密寻找,但不得走漏半点消息”
那头戴五旒冕的大臣躬身道:“臣这就去安排”转身去了。
刘宏瞧了瞧立于身侧的淳于琼,又道:“仲简,立即派出所有识得南先生的卫士,令他们各率一队人马暗中寻访”
淳于琼露出一丝喜意,也匆匆去了。
丹尘子忍不住开口道:“陛下勿须担忧,贫道以为,南先生他们应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觅地为贾先生治伤罢了一待伤势痊愈,自会与臣等联系”
刘宏没jing打采道:“但愿如道长所言”
他突然双目一睁,shè出痛心疾首的神sè:“南先生几人为了朕的安危,几番出生入死,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朕心何安”
几位大臣浑身一震,相互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天子为了几个平民竟会出此惊人之语
只有张奉、丹尘子两人一脸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一位面目清瘦的大臣突然轻轻咳了一声,缓缓道:“陛下宽仁爱民,臣等不胜崇慕但臣以为,当前有几件大事,却是刻不容缓”
“哦”刘宏勉力提起jing神,“刘爱卿快快说来朕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当初早该听你之议,将太平道尽早铲除,否则哪有今ri之患”
那大臣慌忙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当ri也是为了谋定而后动,不想打草惊蛇罢了否则一旦不能将贼首们一网打尽,反而会逼使他们祸乱天下”
刘宏摆手道:“此事不必再提了,刘陶啊你还是说说那几件大事吧”
那人正是曾经联名上疏,主张捉拿张角的侍御史刘陶。他轻捋颔下几缕美髯,从容道:“陛下,当前第一件大事,便是要立即秘密整顿各州兵马,准备扫灭太平道妖人,想那太平道信徒百万,遍布天下各州各郡,一旦谋反必是天下大乱,若无妥善准备,只怕战事会迁延ri久”
刘宏点头道:“准奏,太尉杨赐,调兵之事由你去办中常侍赵胜负责军需供给现在便去”
刘陶待杨赐、赵胜二人匆匆而去,才续道:“第二件事,密令各郡太守,严查治下太平道动向,并清查属下中的太平道信徒。这些jiān党若不能尽快查清,必会影响平乱大局”
刘宏沉声道:“何进,你听到了这事便交由你了”
一个方面阔口的锦衣大汉立起躬身道:“请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肃清jiān党”
刘陶又道:“第三件,便是...........”
随着刘陶的侃侃而谈,刘宏一道道旨意不断颁下,一位位文臣武将无不凛然遵奉,步出殿外。终于,殿中只剩刘宏、丹尘子、张奉和一名面无表情的中年人。
刘宏手指在龙案上轻轻点了几下,淡然道:“好了现在没有外人了,说说吧”
张奉立即开口道:“陛下,刘陶之议均甚为妥当,只有一事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