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四楼,她在四楼经历了什么?
仅剩的记忆里,她与白僳在活动室分别,白僳跟着医院内领路的人去了户外,而她一个人朝楼上走,三楼那会刚好没人,她见无人阻拦,就试着走上了四楼。
然后……然后怎么了?
一片空白,一片虚无。
努力去想也只能感到头脑空空如也,不疼不痒,她只是想不起来,再加之被饥饿所侵袭,跨下最后一级台阶,陈梓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好像……好像她遇见了个人。
至于是病人还是医护人员她记不起来了,有个模糊的面容轮廓,看身形应该是一名男性。
当然了,这并不是准确答案,只是她个人的感觉与印象。
不过,她还是好饿。
饥饿得仿佛什么东西送到面前她都能直接啃一口,就像她刚刚遇见那名女护士时,有这么一瞬间,她想直接抓着人的胳膊啃一口。
倒不是说她染上了食人肉的毛病,她只是太想吃东西了。
垂着脑袋,头快要埋进膝盖里,陈梓持续磨着牙,嘎吱嘎吱一阵一阵的,但路过的人没人看她,好像她没坐在那一般。
陈梓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有人的脚步声靠近,并在她的正前方停下。
白僳寻了短发女性有一阵了。
中午吃饭时间没见到人,他没有去找。
人类总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活动空间,他没必要时时刻刻盯着人类——不对。
白僳忽然想起了上午时分感受到的不悦气息,来自四楼的一股气息,明显是在透过窗户口朝下看他。
窗户拉着窗帘,外面还封着层层金属的枷锁,可白僳就是知道有东西在看他。
略感晦气,于是白僳加快了脚步,走到花园喷泉的花园后,那股视线便被遮掩住了。
现在想起来了,白僳决定去寻觅一下短发女性的踪迹。
因为自身在一层,他就从一楼逛了起来,谁料中途遇见了昨天那位郝医生,面色严肃的医生正在那站着,听到脚步声靠近便抬起头。
他看见白僳的时候神情明显一紧,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他说自己这边有个急事,让白僳过来帮个忙。
黑发青年挑了挑眉,没有第一时间应答。
有什么是他这个门外汉可以参与的吗?
郝医生应该是看出了白僳的顾虑,开口解释道:“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就是点体力活,很快的,十分钟左右。”
白僳想了想,十分钟短发女性应该出不了事。
于是他应了下来,跟着郝医生去了三楼,帮他把一名病房里的病人从床上抬下来,放到另一张可以推动的病床上。
被抬起来移动的病人还有点眼熟。
这不是昨天短发女性特别关注的那一位吗?
被抬动的病人似乎是不能说话,嘴巴张着嗯嗯啊啊半天没吐出个完整的词句,接着病人拼命眨起眼,好像是要通过眨眼的频率来表达什么。
只可惜,他还没眨几下就被郝医生看见了。
郝医生也不说话,啪得掏出个针管扎到了床上之人的手臂上,只见人极力瞪大双眼,最后还是昏沉地睡了过去。
郝医生别过头,严肃的神情下勾起几分笑意,但这笑容略僵硬,看着还有点扭曲。
“习惯就好,这里的病人经常这样。”
黑发青年歪了歪脑袋,没有说话。
他也没露出起疑的神色,这就让对面的医生没了兴致,随口又说了两句,便让白僳帮着他把病床往电梯那边推。
接着二人坐电梯回到一楼,来到了住院与治疗两栋楼的交界之处。
“好了,就到这里吧,麻烦你了。”郝医生抿了抿嘴唇,好像想笑但按了回去,最后自己独自一人推着床走远,逐渐走进了建筑物夹角形成的阴影之下。
白僳站了会就往回走。
比起被推走的不知名的隔壁队员,还是找到短发女性比较重要吧?
耽搁了十几分钟,这次白僳没走太远便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是从楼上下来的。
他靠过去一看,已经抵达楼底的短发女性屈膝坐在那,头沉沉地埋入了两膝之间。
“陈梓?”白僳喊了一声,人类没有回应,于是他加上了一点音调的起伏,“陈——梓。”
短发女性这回有了动静,她挣扎着从双臂中抬起头,眼里竟是茫然的神色,只有口中不断嘟囔着“饿”这一词。
人类饿极了,仿佛有什么食物放在她面前,她都能啃一口。
人手亦然。
大概是视野中忽然进了人,陈梓有了动作,她双手朝前一伸,牙齿一咧就要拉扯白僳的胳膊。
白僳当然不会让人类如意,手当即朝后一收,另一只手指尖一点,抵住了短发女性的额头。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就这么抵在那。
他记得,他口袋里应该有装着……啊,摸到了。
黑发青年从口袋中一掏,摸出个已经放得冰凉的糕点,是精神病院食堂的产品,他觉得应该带一个出来,就从眼镜医生那顺了一个走。
至于被他顺走食物的眼镜医生是何反应?那就不在白僳的考量范围内了,反正看他自己做的心理评估结果还不错,不会被医院的人带走。
其余关于白僳的一个字眼镜医生都吐露不出。
没办法,人类已经某种程度上受制于怪物了,再进一步的话,他将成为怪物的一部分。
……扯远了。
白僳随手将糕点往短发女性口中一塞,随即他蹲了下来,看着人类狼吞虎咽地往下吃,中途还噎了一下,还好有惊无险地咽了下去。
补充了一点食物进胃里,饿得块两眼冒金星的陈梓似乎是恢复了一些神志,她卡卡喉咙,清了清嗓子。
“清醒了吗?”白僳垂眸问道,“如果还饿的话现在也没有吃的,要不要做点什么来转移你的注意力?”
“比如说说……你刚刚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