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又没说不送,我只是说家里要留点自己吃啊,总不能辛苦一年连点鱼都混不上吧。”王美看林桂枝生气了,立刻改口:“这不是看各个屋都有鱼塘吗,哪家不分鱼啊。”
王老栓瞪了王美一眼:“人家有是人家的,我们送是我们的心意。”
看小女儿搓了草绳出来,就从桶里挑挑捡捡的捡出三分差不多重量的鱼,利索的用草绳穿了嘴系好,开始摊派任务了。
“阿美,你吃完饭送你大姑家的鱼,阿丽送你表叔家的,爱国送你婆家的。路上都小心点,送完了要是留吃饭,就吃完了再回来,听到没有?”
王美不乐意的嗯了声,很是不平。三个人里就大姑家最远,足有八里路,家里又没有自行车,挑这么重的鱼累都累死了,婆家多好,只要半个小时就到了,小弟是男孩子有力气,多走点路算什么,偏让他去婆家。
这会她完全忘了,以往她最喜欢去大姑家,每回去她大姑都会或多或少的塞给她吃的穿的,其他两家可没有这个待遇。
不过她也没打算跟小弟换,她妈准不同意,谁让小弟是她妈的心肝呢。
王丽任由爹妈分派任务,深深的觉得大姐是爹亲生的,小弟是妈亲生的,只有她是拣来的。大姑对王美最好,好吃的好衣服从来只给王美;婆最稀罕这个外孙子,有两个鸡蛋必定一个是亲孙子的一个是外孙子的;自己家欠了表叔家大笔钱到现在都还没还完,每次登他家门都是战战兢兢,连杯茶都喝不上。
知道不满也没用,爹妈不会更改送礼的方案,王丽就打算等会吃得饱饱的再去,七八里路可不好走,到了表叔家估计也没人会留饭,还得饿肚子回来,真的要命啊。多少年没饿过肚子了,肚子里又没有油水,真的很馋很馋啊。而且,这样一来就不能去捡螃蟹回来煮了吃了。阿芳阿霞还小,她再馋也不可能指使她们到冰冷的泥巴塘里摸螃蟹的。
吃完了饭,休息了会,姐弟三个人一人拿了条扁担,把鱼拿袋子一套,挑着就走了。王美和王丽有四五里是同路,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动身了。
大冬天的,队上没有什么活干,大多数人都缩在家里窝着,路上几乎看不到人。王美心里还对送东西的分配感到不公平,这一路上都是气鼓鼓的,根本是懒得跟王丽说话;王丽早就腻味死了王美,更加不想理她,两姐妹就这么一路闷不吭声的走了四五里,眼看就到了分岔口了。
表叔家要上大坝,往大坝东头走;大姑家走坝底下往西走。王美看了看大坝,心里终于对自己不用挑那么重的担子爬大坝这点感到满意了,于是挑了挑眉毛,看着王丽,哼了一声就走了。
王丽无奈的把扁担换了个肩头,往大坝上爬。其实就这么三层楼高的大坝,爬爬算什么,也值得王美哼她?
站在宽阔的大坝上,王丽先是四处眺望了会,然后才慢悠悠的走着。反正到了表叔家也是放下鱼就回家,迟点早点无所谓的。
小心的注意着脚下的坑洼,王丽慢吞吞的往前走。上辈子大坝都铺上水泥了,哪里像现在这样满是泥坑,车在上面走估计能给人颠出心肝肺来呢。
而且,她以前都是开车回来,都很久没走路了,不看着点走过了都不知道——大坝下面可有好几个屋,路口都是差不多的呢。这沿着大坝走个三里的样子,再下大坝,就是表叔家所在的潘塅了。
说起来,潘塅的那个被知青耍了的姑娘上辈子最后怎么了?时间太久了,都不记得了。当年自个儿糊里糊涂的,都不关心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打听打听。不过,还是希望那姑娘好好的过吧。
走到快要下坝的时候,王丽不小心扫到坝下河边一个女人一头扎进了水里!
王丽吓得尖叫一声,一边大吼着救命啊一边冲下了坝,边冲边甩掉了扁担和鱼,又扯开了棉袄的扣子。等她冲到了河边的时候,已经甩开了棉袄,蹭掉了棉鞋,一头冲着河里挣扎的女人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