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p>
正殿。</p>
“走了？”</p>
周易站在神像前，施展凝神术，汇聚一缕缕如青烟的香火愿力。</p>
“走了。”</p>
灵参娃娃躬身说道：“仙长，那厮拜入天君门下，对清楚东胜神洲修仙界，为何不让我变成小青，借此了解一二？”</p>
“欲速则不达！”</p>
周易说道：“林恒虽天赋异禀，但是眉淡唇薄，此乃早夭之相。化神天君必然能看出来，稍加推算就知道有人暗中扶持，再私下沾染可能引来祸患。”</p>
卜算术数，涉及天机，多会损害寿元，所以少有修士精研、施展。</p>
化神境界寿元悠长，且卜算低等修士更加容易，遇到疑惑多会卜算一番，询问凶吉。</p>
灵参娃娃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就这么放林恒走，颇有些可惜了。”</p>
周易目光微凝，仔细打量灵参娃娃，迟疑道。</p>
“你这厮不会假戏真做了吧？”</p>
“不会不会！”</p>
灵参娃娃连连摇头道：“灵参雌雄同体，非男非女，绝不会生出此等念头。”</p>
“那便好。”</p>
周易挪了挪位置，不再背对灵参娃娃，说道：“世间之事，因果纠缠，纵使仙人也理不清、避不开。现在是林恒欠贫道的，今日不还，将来也会还。”</p>
“你且记得，日后万万不可欠人因果，早晚要还的！”</p>
“谨遵仙长教诲。”</p>
灵参娃娃抓耳挠腮，琢磨不明白其中道理。</p>
说话间。</p>
山神像中的香火抽取干净，尽数汇聚到周易手中，灰蒙蒙一团拳头大小。</p>
这是初步凝练的香火，蕴含信众斑驳复杂的愿力，不止包括贪念、怨念、邪念之类负面念头，还他诸如祈祷、赞颂、崇敬等念头。</p>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需要从香火中驱逐出去。</p>
修士炼化灵气时，同时消耗愿力珠，修行速度快了三五倍不止。</p>
弊端就是香火愿力会融入法力，随着修行日久，还会渗透入肉身、神魂当中，理论上说无数年积累，终究会遭到愿力反噬。</p>
亿万生灵愿力反噬，大抵是将修士彻底变成神灵！</p>
这也是周易不敢用愿力珠修行，只用来抵挡天劫、凝聚元婴的缘由。</p>
其他修士寿元短促，配合祛除香火愿力残留的秘法，寿元耗尽之前也不会反噬，放在周易身上就是早晚会积累爆发。</p>
“仙道无捷径！”</p>
周易施展香火炼神术中的法门，不断纯化香火，灰、黑、白三色杂质迅速飘散。</p>
灰蒙蒙香火团慢慢缩小，直至拇指肚大小，从气团凝聚成实质。</p>
最终成为一颗标准愿力珠。</p>
香火凝神术并未规定愿力珠大小，炼制成拳头大人头大都可以，不过大恒朝为了方便管理、交易，以及收取各地正神香火，制定了相应的标准。</p>
“愿力珠中仍然有不少杂质，似乎源自信众最深处的念头，又涉及更深的因果，好在贫道所得香火皆是正道所得，从未有过取巧。”</p>
“获取香火正道堂皇，炼成的愿力珠残念就极少！”</p>
周易心有所悟，神道与仙道相似，亦分为正魔。</p>
“可惜乌山附近百姓太少，即使全部信仰贫道，用来突破元婴境界杯水车薪！”</p>
香火炼化不易。</p>
乌山百姓贡献两三月香火，才能凑成一颗愿力珠，周易忙活了十年时间，方才积攒了五六十颗，还不及斩杀红罗所得。</p>
“杀人放火金腰带，然而夜路走多了终遇鬼，贫道还是慢慢攒的好！”</p>
周易天性平和，不喜斗法厮杀，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安稳稳修行千年万年，直至霞举飞升。</p>
“暂且等等，愿力珠既然能交易，那神位就不是唯一途径！”</p>
……</p>
春去秋来。</p>
又一年转瞬即逝。</p>
林阳县。</p>
潇湘楼。</p>
莺莺燕燕，红红翠翠，很是热闹。</p>
周易慵懒的躺在软塌上，左拥右抱，前面有姑娘捶腿，身后有姑娘按肩。</p>
楼下舞台上。</p>
十数名衣衫单薄的女子，随着丝竹声起舞，新晋花魁汐汐姑娘身姿曼妙，一连几个魅惑动作引得狼嚎声不断。</p>
平日里衣冠楚楚的读书人，在这般氛围下，也慢慢放开了手脚。</p>
周易张口吃下葡萄，乐不思蜀道：“这般生活，方才是真个仙人，过他个三五万年才好！”</p>
“朱公子说笑了。”</p>
怀中姑娘抿嘴笑道：“这世上哪有人能听这么久的曲儿，一般上了年岁就不来了，既顾着面子，又不愿花冤枉钱！”</p>
“咱就可以。”</p>
周易转头饮了口葡萄酿，笑道：“本公子六千五百岁这般，六万五千岁亦如此！”</p>
姑娘们纷纷笑闹，只觉得这公子哥儿喝醉了。</p>
这时。</p>
醉意朦胧的周易，忽的抬头看向西北方向，清晰感应到天地元气波动，雷鸣声阵阵不绝于耳。</p>
“小四九天劫！”</p>
“这林阳县渡劫的只有那位县令了，十二年间，从筑基中期到假丹，难怪修士个个痴迷于愿力珠，当真是增长法力的至宝……”</p>
周易双目微眯，将赵县令记在心底。</p>
十二年间，朝廷没有册封新的林阳土地，期间倒是有两头不知深浅的精怪，偷偷在周边村庄自称土地神。</p>
结果自然是死于衙门围杀，成了赵县令治理地方的功勋。</p>
十年之期到了，由于土地之位空缺，赵县令未卸去代理之职，直至今日渡劫凝丹。</p>
“这位在朝中也是根基深厚，一县土地，多的是金丹修士担任，偏偏无人能获得任命书。”</p>
周易观望片刻，直至雷劫散去，传来清朗长啸。</p>
“贫道赵泰，今日得证金丹，三月后于林阳县讲法……”</p>
话音传至潇湘馆，霎时间寂静下来，随后爆发出热烈声响，也不管赵泰看不看得见，纷纷向着声音方向躬身施礼。</p>
“祝贺赵大人！”</p>
“赵大人仙道昌隆！”</p>
“林阳县有了赵大人，就有了青天……”</p>
读书人拍起马屁来，哪还有修士的事儿，纵使周易再活六千五百年，一样学不来。</p>
“晦气，走了！”</p>
周易摇摇头，化作遁光飞回乌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