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经殿。</p>
“夫道生于无，神凝于虚，一阴一阳，乃育万物。”</p>
“道者，禀五行为之用，是以代谢推迁，生生不息……”</p>
周易头戴通天玉冠，着大紫道袍，危襟正坐，手捧经卷郎朗诵读。</p>
先贤道经诵读结束，开始逐字逐句讲解。</p>
周易如今八百二十六岁，自天牢第一篇功法就是道家武功，之后辗转小丹山、正阳渊等地，修行八百余年，从未间断诵读参悟先贤著作。</p>
如今讲起来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既结合其他道经著作，又引申仙道术法妙用。</p>
微言大义，直指修行本质。</p>
奈何下方千余弟子少有人能凝神贯注，或心思混乱，或神游天外，甚至昏昏欲睡。</p>
一卷《伏波真人析疑指迷论》讲完，周易法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正待离去继续催熟建木，下方弟子中有人起身施礼。</p>
余寿躬身道：“长老，弟子心有疑惑。”</p>
“讲。”</p>
周易落下遁光，法力仍不停运转，时刻不停的摄取灵气。</p>
九洲灵气远比东海充裕，不消耗灵石或服用丹药，每日可以多恢复四五次法力。</p>
余寿见长老语气温和，平日里又素来和蔼，大着胆子问道：“弟子不明白，如今天地灵气日益稀薄，道途断绝，长老为何还勤于讲经？”</p>
神游的弟子竖起耳朵，瞌睡的弟子瞬间清醒。</p>
周易笑着说道：“贫道记得你，时常思念父母亲人，未曾想随宗门一道来了九洲。”</p>
“拜谢长老挂念。”</p>
余寿双目微红，伏在地上三叩首：“祖脉断绝时，弟子离开宗门回家，父母已然过世，在坟前祭奠一番，东海再无任何牵挂。”</p>
周易问道：“平日里你听经颇为认真，说说贫道如今讲经，与原本有什么区别？”</p>
余寿仔细回想，说道：“原本长老讲经务实，多讲炼气、遁法，近一年则务虚，来谈大道，谈长生，谈成仙！”</p>
“很好。”</p>
周易目光扫过诸弟子，说道：“本长老以及宗门诸真人，自是明白尔等为何心思烦闷，明明道途无望，却困在地宫中不得自由。”</p>
“地宫清冷，哪有凡俗花花世界，荣华富贵来的痛快？”</p>
众弟子闻言面露羞愧，道门修士久诵经文，自小接受的熏陶与训导，就是修行须清净自然，不慕凡尘富贵。</p>
结果地宫潜修一年，许多弟子在私下里议论，对宗门禁止离开地宫怨念满满。</p>
“富贵哪里容易求得？你们现在出去，靠着修为法术，确实可以活的富贵潇洒。”</p>
周易继续问道：“然而这天地灵气眼见着稀薄，日后修士稀少直至完全消失，没了法术该怎么办？”</p>
余寿沉吟片刻，说道：“长老的意思是说，可以用先贤著作换来富贵？”</p>
“孺子可教也。”</p>
周易点头道：“这世上总不缺想修仙之人，或者说不缺梦想长生之人，偏偏这类人坐拥富贵权势。尔等只需通晓长生经文，纵使不施法炼丹，也能赚得富贵！”</p>
殿中弟子恍然，金丹真君的话自不会错，心中怨念顿时消散。</p>
余寿问道：“不知要等到何时？”</p>
周易装模作样的手指掐算，回答道。</p>
“静心等待，天时将至！”</p>
……</p>
乾京。</p>
春风楼。</p>
数十年未来，生意仍然兴隆。</p>
周易施展化形诀变成年轻公子哥，修为显露炼气三层，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p>
大乾一统云洲后，乾京本就有不少散修，如今祖脉断绝，更是有不少修士汇聚于此，享受凡俗的荣华富贵。</p>
刚刚踏进门，呼吸到熟悉的脂粉气。</p>
老鸨还未过来迎接，先凑过来个老道，大长脸上两撮胡子和两条眉毛，一翘一翘。</p>
“道友，要典籍吗？”</p>
周易神识扫过，老道炼气七层，问道：“什么典籍？”</p>
老道见周易有购买意向，顿时喜上眉梢，拉着进了二楼的豪华包厢，轰走里面十余位姑娘，从储物袋中取出四根玉简。</p>
“老道虚灵，修仙四艺无所不有，而且来历非凡，绝非外面那些野道士能比！”</p>
周易随意拿起玉简，神识扫过，里面记载了十余门阵法。</p>
其中一门名唤微尘阵，玄妙非凡，号称可缩千里地界化一粒微尘，曾经九洲正魔两道的护山大阵，都有融入此阵法。</p>
“果然非同一般，不知如何来历？若是偷来的，贫道可不敢买。”</p>
“道友且放心，老道原是五灵宗弟子。”</p>
虚灵好不容易寻到冤大头，连忙说道：“当年老道随元婴老祖，一同破入鬼王宗，杀了几个魔崽子，从他们身上搜来的传承。”</p>
“原来如此。”</p>
周易也不在乎真假，问道：“不知怎么个价格？”</p>
“五……”</p>
老道故意拉长声音，察觉周易眉头微皱，顿时改口：“十个灵石。”</p>
曾经的宗门绝密，难以灵石计数的传承，如今沦落到见人就推销，区区五十灵石就能拿下。</p>
护宗大阵消耗灵石堪称海量，又没有灵脉分担，各处宗门一再缩小阵法范围，以求降低消耗。终有一日，阵法禁制再无用处，仙道也随之湮灭。</p>
所以如微尘阵此类传承，瞬间跌落成故纸堆，几乎一文不值。</p>
或许第一份出售的时候还贵些，毕竟是宗门罕见传承，眼前老道不知转卖了多少手，周易可不信他能杀了鬼王宗弟子。</p>
“十灵石。”</p>
周易从储物袋摸出灵石，说道：“日后再有类似传承，无论功法还是修仙四艺，本真人都愿意收购。”</p>
说话间稍稍显露筑基气息，吓得虚灵额头沁汗，连连点头。</p>
“真人放心，晚辈认识不少五灵宗弟子，定将他们传承全部买来。”</p>
周易微微颔首，化作遁光离去，改日再来庆贺。</p>
……</p>
灵火殿。</p>
周易正在参悟微尘阵，试着融入幻阵、聚灵阵。</p>
计划着将来灵气彻底断绝，圈出三五亩土地化作微尘大小，种上建木避世潜修。</p>
翟真人敲门后进来，躬身施礼禀报道。</p>
“长老，今天贫道参加修士聚会，宴间斗法击败了皇室镇守真人。”</p>
白云观在乾京附近落户一年，并未隐藏筑基真人身份，刻意结交下很快融合了修士圈子。隔三差五参加宴会，又因雷法玄妙，在乾京名声渐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