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鸭要肥，酱鸭要瘦，咸水鸭要不肥不瘦。</p>
据说，专供他家的鸭子都是吃螺蛳和浮萍长大的，宰杀前还要吃三天的桂花，这样被端上桌后肉质还有桂花的清香。</p>
贺灵川来过几次，承认这里的鸭子好吃，可没尝出桂花的味道。但这不要紧，有噱头就有格调，有格调就有档次。</p>
有档次就卖得上价。</p>
更何况黑水城本地传统肉食以牛羊鸡狗为主，鸭子长在多水之地，从前大伙儿很少吃上。相思楼来这里搞差异化经营，很是圈了一大波粉。</p>
贺灵川刚到相思楼，就被刘葆葆迎进了最内侧的包厢。</p>
这个时节，黑水城大酒楼的包厢都不好订，但这难不住刘葆葆。</p>
曾飞熊还没到，刘葆葆往外探了探： “二少爷没来么？”</p>
“他才十四，不能喝酒！”</p>
刘葆葆轻咳一声： “大少，其实我在相思楼里还招待两桌客人，是我爹离开黑水城之前交代的……”</p>
他也不想怠慢，可今晚其他饭局早都安排好了，贺灵川才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客人。</p>
“无妨。”今天的贺灵川出奇地好说话， “一会儿就放你走。”</p>
在包厢的小厮过来之前，他抓起酒壶，亲手给两人满上，而后给刘葆葆敬酒。</p>
刘葆葆受宠若惊，赶紧喝掉才问： “大少这么客气哪？”</p>
“我平时不客气？”</p>
刘葆葆呵呵呵呵直笑。</p>
这位小爷要是客气过，他都不知道厚脸皮三个字怎么写了。</p>
贺灵川抬抬手，将伺候包厢的小厮撵了出去： “我有个事儿问你。还记得几天之前，我家老头会见你家老头吗？”</p>
刘葆葆点头。</p>
他的老爹刘洋是刘家商会的掌舵人，前几天蒙贺郡守召见，当晚还跟其他政商大佬一起去鸿雁楼吃饭，回家以后红光满面，可见主宾皆欢。</p>
“他们都聊什么了？”</p>
刘葆葆想了想： “没什么紧要事，贺郡守说白鹿林场的承期到了，原承包人林家打算搬走，这几年也没经营好，砍伐太多而补种太少，贺郡守就问我们有无意向接手——那当然有了！”</p>
白鹿林场是官营资产，可不是私人领地。像这样的官方营生很多，包括矿山、林场，甚至大片官田，放在内地都是地方官的小舅子承包，但贺淳华从来都用招标的方式委托经营。</p>
他早就看清楚，倘若交给官方自己经营，那效率要多低下有多低下，并且石头缝里还要卡出油水，拿出来的账册都是陈年烂账。</p>
不用说这都是肥差，从前哪轮得到刘家商会？ “还有呢？”</p>
刘葆葆年纪不大，但打小跟着父亲学营商，跟官家打交道的套路也摸得门儿清，这时就道： “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我爹去都城办事，贺郡守让他捎信给太府寺少卿杜丰——据说这是贺家旧识——并且叮嘱他一定要拜会杜府的老祖宗，也就是杜少卿的祖母，把盘龙沙漠发生的事说与她听。”</p>
杜府的老太太？贺灵川不明所以。 “就这样？”</p>
“就这样，没了。”刘葆葆也不想知道贺灵川为何要问起自己亲爹的作为， “简简单单，光明磊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