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府外,人不语,马衔枚。
许之朗接过陈鸦九递来的几件黑色衣物,看向许牧。
“是自去我家的凶徒身上所取?”
许牧点头。
陈鸦九拱手道:
“据探查这批衣物所用的黑布,便是数月前御史府所购置。日前,御史府还有不明人员来往进出!”
顿了一顿,他不知该不该讲,向许牧道:
“其他的,还是二公子说吧,属下不敢讲……”
许牧向都城洛京方向望了一眼,取出一串,约数十枚身份令牌。
“有人说,这些人身上的身份令牌,是那个老六的……”
许之朗眼睛微眯,杀意一闪即逝,扔给陈鸦九道:
“你给个准信!”
“那个人就是我,是属下探查后向二公子说的……”陈鸦九耿直道。
“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要再提。”许之朗嘱咐二人之后,转向雷万钧点头道,“动手吧!”
说罢,他让许牧拎着那个装满身份令牌的袋子。
双掌微错,把一枚枚血红色的令牌直接碎为齑粉,伴随着漫天落下的大雪,随风飘散!
那一夜,风雪满西凉!
数位没来得及从御史府走脱的年轻剑修,被堵到暗室。
西凉军血战不下。
许牧和雷万钧、陈鸦九当先而上!
雷声轰隆中,压抑许久的舍神剑神威,终于完全挥洒而出!
许牧带着满身剑伤,连斩四人!
而汪承宗和刚从洛京回来没几天的三儿子,俱在这场风雪中失踪!
翌日,早起的人们看着在大火中坍塌的御史府,啧啧称奇!
自从许之朗当上州牧,因怕耽误军情,而从未饮酒!
那天,他在林氏坟前坐了一日一夜,喝干了三壶老酒,醉得不省人事!
最后被许牧背回州牧府,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酒醒之后,得知许薇差点被黑衣剑修强暴之事,更是气得差点拍碎石桌!
父子两个许久未见,谈了很多。
在征求过许牧的意见后,许之朗向洛京的那位递了一道奏疏。
一为诉苦,山上下来的剑修荼毒了州牧府数百性命,请求朝廷太常寺彻查!
二为请罪,有一帮马贼在劫掠州牧府后,逃窜到御史府,剿贼之际,不料马贼燃起大火,御史府毁于一旦!
至于汪承宗和他的三子失踪之事,则丝毫不提!
奏疏到的那天,大晋朝野上下,舆情滔滔!
同情者有之,谩骂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
当夜,大晋皇帝赵康带着一个老太监,身着便衣,前往太子府。
太子赵德,在内室跪迎。
皇帝瞥了一眼老太监,示意他到房外即可。
抽出腰间镶嵌着黄金的束带,对太子劈头盖脸一顿好打!
太子没有躲避,伏地硬受,“父皇,你为何打儿臣?”
“没有原因,老子打儿子不是天经地义吗?!”皇帝扬起束带,继续使出猛劲。
不大片刻,已把太子的脊背衣衫抽烂,露出里面的累累血痕!
约半柱香后。
大晋皇帝坐在主位,把许之朗的那封奏疏摔到桌上,眼神中氤氲着复杂神意。
“起来吧!这封奏疏,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太子痛哼一声,踉跄着站起,眼神中满是不服气。
“说说看。”皇帝紧握了一下手中的束带。
“老四、老六等人威胁儿子的储君之位!我安排人剪除他们的党羽,没有错。”太子小声道。
皇帝揉了一下太阳穴,似是有些不理解这个生于战火中的大儿子。
“老四在朝中任职,你说他威胁你,还则罢了。可老六,他在山上学剑,又怎么威胁到你了?”
太子拱了一下手,愤愤不平道:
“那个林家的女婿许之朗,在西凉掌管一州军马!他妻子是老六生母的远房表亲……”
皇帝呵呵一笑,挥手道:
“你这么说的话,许之朗他还是我参军之时的结拜弟兄呐!”
太子愣了一下,没想到那个西凉人屠竟和大晋皇帝还有这层关系!
“儿子不知此事。这几十年来,父亲为何从来不提起此事?”
皇帝向西凉方向深深望了一眼,神情充满怅惘,道:
“当年,结拜兄弟七人,而今只余我们两个!”
停顿了片刻,他眼神变得冷冽,道:
“老辈们常说,经年已过物是人非!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太子背上发痛,倒抽了一口冷气,忽然道:
“即便如此,儿子对他还是有提防。天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偏向老六那边!”
见皇帝在思考没有说话,太子又小心翼翼地道:
“我听史官说,前朝皇帝和父亲好像也是结义……”
“闭嘴!不准提起前朝之事!”皇帝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爆发出满腔怒火!
“是。”太子低头躬身,眼神眯了几下。